《生活有期》第一章

北风呼呼地刮,太阳正下方有一块闪耀的光亮,那块光跟着那匹狼一块儿移动,多么俊美的一匹狼啊!可惜,十字架已经架在狼的身上了。

“砰!”枪响了,枪声里带着血丝。狼似乎受伤了,但也不至于无法行动,它现在脑子里,只有逃跑。它能感觉到身后的脚步,它的血味也在它跑过的空气中弥漫,风和叶子在它身边起舞,泥土和树枝在它脚下迸开。血丝仿佛已经溢到鼻尖了,心也好像已经蹦到喉口了,小腿的青筋完全凸出来,肌肉完全绷紧。尽管这样,它还是倒下了,它无法忍受这场煎熬了。唉,自己终究是一只失败的狼,它这么想着。风带起的叶子已经缓缓落下,脚下飞溅的泥巴也已经休憩,身后的脚步声也好像停止了。

月光借着空隙从树叶间钻到了狼的脸上,它不相信也没有想到还能再一次醒来,可在它醒来后没有多久,它又觉得也许永远睡去也比醒来要好,因为它无法接受一只羊的生命,也无法接受还要再继续它着失败的一生。

“何必呢。”狼说到。

一旁的羊转过头来看了狼一眼,又继续用嘴一点点拔下青草。

“你就不怕我吃了你么?”狼又接着说道。

“我不怕。”羊停了下来。

“为什么?”

“你现在只是一只受伤的狼而已。”羊平静地说。

狼无法理解羊为何如此出言不逊,它毕竟只是一只柔弱的羊而已,不过事实如此,无论过去还是现在,自己都是一只“受伤的狼”,不过狼和受伤的狼的区别就在于,后者只需要一直服从就可以了,而前者要承担更多东西。狼在一边想着,羊叼来了它刚才拔下的草递给了狼。狼无话可说,因为它从来都不吃青草,尽管它现在真的很饿,但也不会去吃青草。

“有肉么,我不想吃青草。”狼并没有希望什么。

“你知道的,我是一只羊,有草就够了。”

最后,狼在行动上拒绝了羊的青草,它一动不动,继续趴在草地上,羊也转了个方向,继续去吃草去了。

这一晚,狼一夜未睡,它一直都在看羊,他想了很多,诸如这只羊为什么要救自己;这只羊是怎么就到自己的等等。可他最疑惑的,莫过于自己的未来了,它曾经本就是狼群中最弱的狼,而现在又被一只更弱的羊救了下来,从底层混到了羊中,唉,要是给其他狼知道,这不成了天大的笑话了么?这只羊好像也一晚上没有睡的样子,它一直都在吃草,无忧无虑,它可以自由地呆在它想呆的地方,也可以若无其事地回到猎人和牧羊犬的庇护之下,为什么上辈子自己没有投胎做一只羊呢?不用以费尽生命为代价去捕获食物,还有广阔的生存空间……不想了,羊已经回羊群了,它也应该回到狼群中了。

狼离开了,在它回去的旅程中,有一个问题是他它必须要解决的,那就是把肚子填饱,它现在很疲乏,甚至都不知道能不能捕到一只野兔。走走看吧,也许运气好呢,能遇到一只和自己状况差不多的兔子。

它走着走着,确实闻见了血腥的味道,但是它无法确定,因为自己身上一直散发着血味。然而这次的味道并不是自己身上的血味,是野兔。也许还是一只受伤的野兔!它埋伏好了,趴在一个灌丛里,用仅有的一点间隙偷偷地看着。出现了,它看到了兔子的长耳,并且兔子身上还带着伤痕,很像树枝的划痕!它瞧准时机,一个飞扑,扑空了,又用爪子去抓,也没有抓到。可恶,这兔子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地上的尘土已经被他们俩的决斗搞得在空中翩翩起舞了,兔子又一次跳进了一个灌丛中,机会来了,那个灌丛只有一个向外的开口!只要自己速度够快,兔子就是自己的囊中物了。狼没有任何的犹豫,也向灌丛里跳,可木枝却刺到了它的伤处,它抽搐了一下,重重地摔倒了地上,尘埃落定,它睁开了眼,看到了那只野兔已经一命呜呼,可不同的是,兔子身上却踩着一只和它一模一样的狼爪。

“欧米茄,你原来在这里啊!”那只踩着兔子的狼说。

“啊,是啊……阿尔法……”它在地上弱弱地回答道。

“怎么,捕只兔子还要受伤不成?”

“阿尔法,应该不是捕野兔受的伤,也许是几天前欧米茄为了掩护我们逃离猎人的追捕造成的。”另一只狼说。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亲爱的贝塔,大家原地休息休息把!欧米茄,这只兔子你先吃吧,这是你应得的。”

“谢谢,阿尔法!”

欧米茄狼吞虎咽了起来,啊!我忘记了,它本来就是一只狼啊!总之,今天还是十分幸运地,不单单是将肚子填饱了,还找到了自己的族群,除了关于羊的事,其余的都无所谓了!

欧米茄跟随群狼回到了那个熟悉的狼穴,它趴在了那个它熟悉的位置,那个位于洞口内一点点地地方,静静地看着,仰视着阿尔法和贝塔。

“诸狼!”阿尔法大吼道。群狼也随之肃然。

“斯潘德草原的群狼啊!秋天的寒风已经席卷了整个森林和草原,带走了无数英狼德生命,却给予了无数羔羊的生命,英雄们已经逝去,可英雄们的后代却没有离开,诸狼!明日的斯潘德草原月亮正圆,让羔羊们的鲜血染红明夜的月吧!”

“为了幼狼!”贝塔嘶吼。

“为了幼狼!”其他的狼也一同吼道。

“为了逝去的同胞!“贝塔又一次嘶吼。

“为了逝去的同胞!“其他狼跟着贝塔嘶吼。

“上吧!让猎人的牧羊犬尝尝苦头,再整几只肥羊回来!“阿尔法激情地讲道。其他的狼都一齐兴奋了。

欧米茄也很兴奋,因为它知道这是一次获得荣誉的机会,只要干得好,就会有提升在狼群内地位的机会,就可以摆脱失败的阴影。接着,阿尔法开始分配突袭名单,哪些狼打先锋,哪些狼侧翼进攻,哪些狼掩护。可一直到最后,欧米茄也没有听到阿尔法给它分配任务。它焦虑的等待,它不希望这难得的机会成为泡影,直到贝塔朝它走过来。

“欧米茄。“

“为什么没有我的位置,我可是刚刚才立下了战功啊!”欧米茄叫道。

“欧米茄,不要激动,所有的同胞都知道你的事迹了,我们都会为你骄傲的,你也不是曾经的你了。这次没有让你参与进来的原因,一来是因为你有伤,二来是有个更加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贝塔坚定地看着欧米茄。

“你说,贝塔。”

“我们走了以后,后方是空虚的,我们想留下一支小队来保护狼崽,而这支小队,阿尔法和我希望由你来统领。”

“我……”

“不要着急回答。”贝塔打断了它。又接着说:“无论什么种族,后代都是最重要的,所有狼都不想后继无人。欧米茄,你的任务比我们艰巨,我们的任务只不过是眼前的一点而已,而你的任务是保护好我们的未来。”贝塔顿了顿,“怎么样,你接受吗?”贝塔用它最坚毅的眼神注视着它。

“我当然……接受。”

贝塔拍了拍它的背,一言不发地离开了。欧米茄曾经听说贝塔曾是这个族群的首领,当年它和阿尔法决斗的时候,阿尔法用诈死赢下了决斗。果然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强如贝塔也会中计。从此,它也从阿尔法的地位变成了贝塔,才有了今天的局面。夜渐深,欧米茄准备休息了,它把贝塔对它说的话记在了心里,它要好好保护它们的未来。

第二天夜里,高气压把一切都击穿了,天上繁星点点,像极了异国美女所穿的绫罗绸缎,月亮好像吸走了空气中所有尘埃,因为月亮的斑驳在今天晚上看得一清二楚。他们走了,只剩下欧米茄和几只狼。

在一个小上坡上,群狼俯视着它们将要铲平的地方。

“贝塔,你帮我看看要如何进攻,羊圈不算太高,我们可以越过去,主要是怎么过牧羊犬这一关和猎人那一关。”

“不用担心,阿尔法,我们可以分几个小组,原定侧翼佯攻,我去干扰牧羊犬,你带一个小队去抢羊,如果猎人没有被干扰,佯攻的小队就直接进攻。”贝塔自信地说道

“好,那就这么办了。”

欧米茄在狼穴中,舔着自己的爪子。噫,这臭臭的羊膻味,怎么吃起来香闻起来这么臭!它继续舔着。它好像忘了点什么。天哪!羊!如果之前救它的那只羊在羊圈里,那不就有危险吗?可是欧米茄要是去救那只羊的话,就势必影响阿尔法的行动。它开始纠结了,就像红绳扼住了它的咽喉。它时间不多,最后,欧米茄让小队其他狼看好狼崽,自己用最快的速度跑了出去。

“嗷呜!”阿尔法发起了进攻的号角。

侧翼的狼率先发起了佯攻。

猎人出来了,他一出来,就开始用枪打佯攻的三只狼,成功了!猎人被吸引过去了。阿尔法见势,马上率领狼群向羊群冲了过去,贝塔则从另一侧攻击牧羊犬。“砰!”枪响了,佯攻一侧倒下了一只狼,“砰!”枪又响了,可这次阿尔法却倒下了!怎么回事,居然会有两个猎人!不过没有关系,贝塔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它大吼道:“不要慌张!继续进攻,阿尔法没有事!”果真,阿尔法从草地上重新起来,向前冲锋。明显,其他狼因为阿尔法的不屈而士气大振。贝塔也已经冲上去了,它正在和牧羊犬肉搏。

“不要乱叫!你这只沾满了羊膻味的走狗!”

“怎么!你这只贪婪的恶狼!”它们一边撕咬,还一边对骂。

很快,欧米茄也到了,它飞快地跳进了羊圈里,里面的羊因为狼的到来掀起了一阵骚动。

“是你啊!”一只黑羊说。

“没错,快走!按我说的做!”

欧米茄将自己作为垫板,让羊得以越过围栏。

“抱歉,我只能救一只羊!”欧米茄回头冲着羊圈说。

阿尔法向羊圈看了一眼,大叫了一声。与此同时,几乎所有跟随阿尔法地狼都顿了一顿,但很快就恢复了状态。欧米伽也向回看了一眼,第二个猎人转头向一个有窗口的营帐内说了什么,并且指了指阿尔法。紧接着,“砰!”第三枪响了,阿尔法又一次倒下了,贝塔还在撕咬,狼群还在冲锋。只有欧米茄看见了,它马上跑了回去。

“嘿!你去哪里?”羊问。

“回去救阿尔法!”

“那我怎么办?”羊说。

“回羊圈!”

“太远了吧!你带我都跑了好一会儿了!”

“那你去狼穴吧,就在疗伤点的正北方!”

“不行!”羊大叫着,可是欧米茄似乎已经听不到它,它一直在向前冲,到了羊圈旁,牧羊犬突然向后退了一步,“怎么?二打一不成?”欧米茄没有理会牧羊犬,而是跟贝塔说:“阿尔法受伤了,快走!”

贝塔听后,马上脱离了和牧羊犬的搏斗,那只牧羊犬还在后面说着什么。但贝塔没有时间管那么多了,它马上就超过了跑在前面的欧米茄,领导所有狼进行撤退,“欧米茄!过来帮忙!”欧米茄帮助贝塔将阿尔法放到贝塔的身上,便马上往狼穴方向跑。与此同时,营地里的第三个猎人也终于走了出来,它挥了挥手,另外两个猎人便骑上马去追了。

进入了森林,几乎所有的狼都跑散了,只有背着阿尔法的贝塔和在一旁用尽全力追赶的欧米茄还在一块儿。贝塔全身几乎都是红色的了,它每跑一步,都会有好几滴血向欧米茄的脸上喷射过去;欧米茄累坏了,它每跑一步,就愈发不清楚自己是活着还是死了。

“放下我吧,贝塔。”阿尔法有气无力地说。

贝塔没有说话,前方就是狼穴,贝塔知道阿尔法马上就会得救了。

狼穴里的狼出来了,它们十分震惊,它们从没有看见阿尔法这般模样,大伙把阿尔法放到洞内,贝塔已经力竭,直接瘫倒在洞口,它希望休息一会儿。

树林里,两个猎人慢悠悠地骑着马,马背上放着两头狼的尸体。一个猎人穿一件红色的袄,另一个猎人穿的是黑色的羊毛衣。在明亮地月光下,即便伴着夜色,也显得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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