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运的是,那个拍我后背的人刚想继续盘问我,忽听不远处另外有人喊他,于是,他只好丢下一句话便匆匆去了:"别傻愣着了,赶紧披上孝衣。"
我这才松口气,偷偷擦拭下额头的冷汗,便也向那间屋子跑去。
有了孝衣的掩护,我顿时感觉方便许多,尤其这孝帽十分的宽大肥硕,几乎遮住了我整张脸,倒也省去了许多麻烦。
我偷偷地撇向那具停放着的尸体,心中暗暗叫苦不迭:逝者的脸上盖着黄布,我总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揭开它,然后在其亲人的注视下,强行撬开逝者的嘴巴,抢出口中含着的铜钱吧?
就在此时,我看见之前那几个人在尸体前跪下来,接着,又有一个身穿重孝的女人也跪下,她看上去也就三十多岁,两眼已是哭得红肿。此时,只听她悲鸣一声,沙哑地再次哭出声来,于是,旁边跪着的几人也跟着呜呜地哭起来。不过,与那个哭得悲痛欲绝的女人相比,几人明显看着虚假、做作。
那个年轻女人悲悲凄凄哭诉道:"你咋就......狠心走了呢?你让我......咋办呀?你让我也......跟你去吧......"
就在我站在那里胡思乱想间,忽然感觉周围数双眼睛在盯着我看。我心念一闪,猛地明白过来:不好,别人都跪在地上哭泣,我却傻站在这里,明显得与大家格格不入,我这样会露馅的。
然而,就在我刚刚反应过来时,众人的"哭灵"已经结束,纷纷起身离开了,唯独剩下我一人突兀地站着。
此刻,那个年轻女人并没有离去,她就站在我身边,表情奇怪地看着我。
我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突然,出其不意地,我扑通一声跪在尸体前,"悲天悯地"的哭起来,一边学着年轻女人的样子哭诉:"你咋就......狠心走了呢?你让我......咋办呀?你让我也......跟你去吧......"
我一边"哭泣",一边偷眼撇撇那个女人。此刻,她已经在我旁边蹲下看着我,我发现她的眼睛里似乎全是对我的愤恨与不满。
我想,她大概是因为我方才的"失礼"而对我心生怨恨吧,这好办,我哭得再"深刻、真切"点,算是对我之前"失礼"的弥补,只要她不仔细盘问我的来历就行。可怎样才能算"深刻、真切"呢?眼泪!没错!只有真诚的眼泪才能打动人,其次就是情真意切的"哭词"了。
可是,眼下我也哭不出来呀!我拼命搜索着能够让自己伤心的事情......
有了,我想到了渺渺:自从我来到飘渺峰,这牛鼻子老道处处给我"小鞋穿",不但让我包揽了山上所有的活儿,有时就连最起码的吃饭都要跟他"斗争",否则,一不小心就会饿肚子,我经常被他气的一个人偷偷抹眼泪。
想到这些,我果然感觉心里一阵委屈,眼泪竟不由自主地落下来,索性借机大嚎起来。这灵感一来,就连"哭词"也肆意发挥起来:"你以前......对我那么好,你走了......我也不想活了,我......不能没有你呀!"
"等等......"突然一个尖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猝不及防间,吓得我猛然止住了哭泣。不仅是我,就连那些奏乐的道士们也立即停止了演奏,齐齐地看着我。
我这才发现,那个蹲在我旁边的年轻女人正恶狠狠地瞪着我,眼睛里满是仇恨与狠戾。方才那尖利的声音就是她发出的。
"你刚才说,这个人生前对你挺好?"年轻女人指着尸体,咬牙切齿地问。
我一时摸不清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还是茫然地点点头。
"你知道躺在这里的人是谁吗?"她继续追问。
我只好机械地点点头。事实上,我根本就不认识这个人,甚至不知道此人是男是女。
女人突然双手将我拽起来,一副打架的样子:"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又是茫然地摇摇头,心想我管你是谁?
"我是这个人的老婆。"女人歇斯底里地大喊。
听完她的话,我大脑一片空白,懵了......
"我以前一直怀疑他在外面养小三,没想到你今天倒送上门来了。"女人恶狠狠地道。
"你误会了,事情不是这样的。"我勉强挤出点笑容道。
"误会?你刚才的话我可全听到了,你不就是长的比我年轻、比我漂亮吗?今天,我就弄花你的脸,看你以后还怎么勾引男人。"她一边说着,一边目露凶光慢慢地逼近我。
这下完了,我就是浑身是嘴,也解释不清了。
就在此时,忽听一声猫叫,接着,一团黑影落在尸体的附近。
只听有人惊呼:"赶紧拦住那只猫,千万别让它惊了尸体,会引起尸变的。"
然而为时已晚。只见一只浑身漆黑色的猫在尸体上窜来窜去。随着众人一片惊呼,它碰掉了盖在尸体脸上的黄色尸布,露出一张惨白、年轻的男人脸。
紧接着,难以置信的事情发生了:男尸的喉咙里发出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并且从其鼻子里爬出几条圆滚滚的白色虫子。就在大家还未反应过来时,忽听嘣嘣的两声响,尸体竟然挣脱掉束缚其四肢的麻绳,噌地立了起来。
只听哇地一声,许多人被吓得跑开了,我当然也被吓得浑身颤栗、双腿哆嗦。不过,我并没有跑,一是因为我离它太近来不及,二是我的腿实在哆嗦的挪动不了了,当然,最主要还是为了取尸体口中含着的铜钱,这是我来这里的主要目的,虽然非常的凶险,却是我唯一的机会。
然而,让我没有想到的是,那具尸体一立起来便向我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