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红裙子姑娘的愧疚

        我们发小同学上学时是个不正常的年代,当时班里的男女生是不说话的。也没见谁做过这规定,班里女生之间可以有知心好友,男生之间可以有玩耍的伙伴,但男女生之间绝对不能有联系;虽然那时同桌也是一男一女,但也绝对不说话,想说话时也是和前后左右的同性同学说话。这似乎是一个很敏感的话题,假如有哪个男生女生悄悄说了几句话,就会受到其他同学的嘲笑,或群起而攻之。

        这种正常的男女生友谊也被禁锢的荒唐现象,影响到我们毕业以后的好多年,甚至十几年,除了个别在工作生活上有交集的男女同学有联系外,大部分发小同学都不敢跟女同学联系和交往。

        毕业后发生的一件事让我愧疚了十几年。八十年代初,我在县公安局秘书股工作,全县开展整顿自行车秩序统一行动时,我被分到县城派出所协助工作。有一天下午,我身着警服随同派出所民警在榕江南河桥两头设卡检查。临近下班时间,我远远看见在另一端桥头检查的民警拦停了一辆新颖时尚的女装自行车,骑车的姑娘身材匀称,穿着红色裙子,显得格外靓丽出众。我好奇的想走过去察看,当走到一半时仔细一看,突然认出那是我熟悉又没说话的发小同学,心里一慌,赶紧又走了回来。

        后来听派出所的民警说,这位发小同学的自行车是刚从揭阳买回来的新车,在当时的县城是第一辆,还没登记上牌,她也没带发票,所以要叫她家人把购车发票送过来查验。其实这只是小事,如果当时我大胆上前跟民警打声招呼,也就可以放行,这位发小同学也不至于尴尬了。可是在当时男女同学都不说话的年代,我却没有勇敢的迈出那一步。

        当年这位穿红裙子的姑娘是我的发小茱同学,她当时在国营工厂下班,正在回家路上。为这事,我一直都很自责和内疚,也多次向其他发小同学提起,以表自己的愧疚之情。直到九十年代在深圳第一次见到茱同学时,我当面向她表达歉意后,自己心里才释然了。

        事情过去近四十年了,这个镜头依然清晰的定格在我的记忆中。而所有正常的同学友谊都被禁锢被亵渎,这是我们那个年代学生的一大遗憾。现在的学生可能很难理解我们那个年代发生的事,但它却是我们真实的历史,但愿它一去不复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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