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与他见面,是在高二文理分班时。我们坐在了同一排,开学第一天晚自习我们聊了几句。命运好像有种很强大的魔力,让我们彼此互相靠近,我们都没有想过接下来的十年,这样两个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人也会有相交点。
我是一个比较安静的女孩,平常和同性好朋友玩得比较多,异性朋友几乎很少,之前也有暗恋的异性,也会和好友看着篮球场上的帅哥犯花痴。而他,成一宏,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男生,却因为分座位坐在我后边而慢慢进入我的视线。
成一宏,性别男,身高176,模样还看得过去,皮肤白皙,左眼近视400度,右眼近视500度,在他那黑色的镜框下有一双小而深邃的眼睛,用他自己的话来说“眼睛小容易聚光”,鼻子是CEO专属鼻,嘴唇丰厚性感,双手宽厚有力。
我们经常说一句俗语,叫“近水楼台先得月”,大概是他是离我最近的男生,所以我们才有慢慢接触的机会。小组讨论问题,我们经常在一个组里;英语学习小组,我们也在一个组里。课后,我们也有机会在一起聊天。
那些日子里,每当我无聊时,就会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桌子旁听听钢琴曲。我清楚记得在一个充满阳光的午后,正在听音乐的我被他打断,他静静坐在我身边。
“喂,在干什么呢?”
“听歌呢”
“听什么歌呢?”
“一首很出名的钢琴曲,忘了叫什么名字了”
“给我一只,我听听”
他终究没能听出那首钢琴曲是什么,而我却永远记住了那个午后。暖暖的金色阳光洒满整个教室,同学在身边嬉笑打闹着,缓缓的音乐在我耳边流淌着,我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他,却不小心把耳机掉了下来,他就那样看了我一眼,我的心却再也无法安静了。我想,我就是那个时候喜欢上他的吧,那种感觉应该就是心动的感觉吧。
那天以后,我开始密切关注他的一举一动。他喜欢看玄幻小说,喜欢看各种类型的杂志,喜欢看《秦时明月》,喜欢听歌,也喜欢唱歌。他喜欢穿白色等所有浅色的上衣,他放学回家的路线在与我相反的方向。他最喜欢的科目是历史,最不喜欢的科目是英语。
那个时候的我经常和他借杂志看,因为他那里总有很多丰富有趣的杂志,比看课本有趣多了。而他经常和我请教英语作业怎么写,那个时候的我觉得帮助他有种莫大的幸运和开心,我常常期盼着能为他做点什么事。
后来,机会终于来了,他每次晚餐不想下去吃饭的时候,就会让我帮他捎点粥。而我,以好朋友的身份为他打饭,小心翼翼地捧着给他的粥,从食堂到教室的路上,兴奋地无以言表。但在给他粥之前,又会收敛一下自己的表情,最后面无表情地把粥递给他。
后来我常想,那个时候的自己为什么不敢向他表露自己的喜悦之情呢,可能是害怕一位17岁少女的心事就这样被别人发现,害怕这种感情被对方发现后连朋友也没得做。总之,那个时候的我,忧虑与恐惧胜过勇气与自信。
有一天我在成一宏桌子上找杂志的时候,发现了他的一个秘密,而这个秘密令我对他又多了几分复杂的情感。
我找杂志的时候,不小心看到了他的励志奖学金申请书,上边有一行字那么刺眼,那行字深深刺痛了我的心。申请书第一页最后一行清晰地写着“我的父亲一年前去世了”。我睁大了眼,又看了一遍,确定了这就是他的申请书。
当他回来的时候,我很尬尴地朝他笑了一下,就立马转过身去为自己发现的这个秘密感到震惊。震惊之余,我的内心为他深感悲伤,我无法想象坐在我身后的这个男孩,在他16岁的时候承受了怎样的悲痛,亲人离世的痛苦,大概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有资格说那是怎样的一种感觉吧。
那一整天,我都闷闷不乐,为自己发现的这个秘密感到痛苦。放学的时候,我从人群中回头看了他一眼,内心升起了一股怜爱之情。是的,怜爱之情。这个男孩多么值得有一个人好好爱他啊。
时光飞逝,我们的高中生涯马上就要结束了。我和成一宏依旧像好朋友那样彼此关心着对方,而我怀揣着他那个秘密,从未和他谈及他的父亲,同时怀揣着自己的心事,也从未袒露过我对他的爱恋。
我只是看到他和别的女生一起讨论《秦时明月》时会有点醋意;为了解更多关于他的事,故意和他最好的朋友做了朋友;每次走进教室的一刹那,目光偷偷落在他身上;每次看杂志的时候一想到这些文字他也看过,就觉得莫名地开心。
那个六月,照毕业照的时候,我让好朋友单独给我两照了一张,虽然照片中的我们是好朋友,但是我早已把照片上的两人想象成了一对情侣。照片中的我们都穿着白色校服,他那天特意做了一个帅帅的发型,显得更成熟了,他那双黑色镜框下的小眼睛仍旧深邃而有神。而我将自己的长发扎成了高马尾,露出了自己可爱的耳朵,微笑的时候露出了自己的一对小虎牙。
临近高考,我们把主要精力放在学习中,杂志也很少看了,彼此间的交流也少了很多。直至高考前,我们对彼此说了声“加油”,接着就各自奔赴到了激烈的战场中。高考结束的时候,下了一场大雨,我痛痛快快地淋了一场大雨,告别了那些焦虑不安的日子。
毕业聚会是在高考后一个星期五举行的,我和几个好朋友在一桌有说有笑地谈论着未来的美好期许,目光却时不时地转向成一宏。他和几个好哥们显然喝酒正喝在劲头上,桌子上的啤酒瓶堆放的乱七八糟,从他们那边时不时传来一阵狂笑声和啤酒瓶碰撞声。
后来,成一宏拿着啤酒瓶来到了我们这一桌,他坐在我身边,拿着啤酒瓶和我们喝了几杯酒。他的脸红红地,当他坐在我身边的时候,我明显感觉到了一股燥热。在那一瞬间,我的脑海里闪过无数个小说和电视镜头,是男主和女主表白的时候到了吗?我应该怎么回应?
“来,咱俩干一个”,我的思绪被成一宏的声音拉回现实。
“嗯,干”,我一口气喝了小半瓶啤酒,准备接受突如其来的惊喜。
可事实是,成一宏刚和我喝完酒就被好友叫走了,我的心情失落到了极点,一切美好都只是我的幻想。那晚在KTV,成一宏拿着麦连唱了好多首歌,那是我第一次听到他唱歌,果然,他的歌喉那么特殊,我陶醉在他的歌声里,不能自拔。
KTV五颜六色的灯光一闪一闪,红色、紫色、绿色、蓝色的灯光打在他黄色的衬衣上,映在他迷人的脸庞上,照在他深邃的眼眸里。
我被沦陷了,这么帅的男孩,可惜是我永远都触碰不到的“恋人”,我只能和他做朋友。曾有那么一霎那,我真想冲上台去,大声告诉他,“我喜欢你”,可我终究还是没有勇气说出去。
台上的他就像一颗闪闪发光的钻石,而我跟随着人群在那里呐喊、呼叫着。为他呐喊着,同时,也宣泄着我对他的这份感情。
毕业聚会就这样在歌声和人群呐喊中结束,而我却隐隐感到我和成一宏再也不会有任何交集了,我们甚至连一个拥抱都没有,就这样从人群中遗失了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