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伊滨我的城》
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洛阳人,曾是那样的不喜欢这座城市。龙门的佛像太破旧,关林庙的香火太热闹,白马寺的钟声太飘渺……
熟悉的地方没有风景。说什么“千娇百媚看不够,魂牵三月洛阳花”,说什么“花开花落二十日,一城之人皆若狂”,说什么“直须看尽洛阳花,始共春风容易别”,洛阳的牡丹,几十年了,我连姚黄、魏紫都分不清楚。
40岁了,上有老下有小,正是压力大的时候。一个人的时候,我喜欢去看山,也喜欢去看水。
山是万安山,水是伊河水。
先说这山。
我没有陶渊明“悠然见南山”的洒脱,但心里苦了累了,依然会看看山。这时候的万安山,仿佛一个悲悯的禅师,静静地听你哭、听你笑、听你的抱怨和辛酸;也仿佛一个历尽世事的大哥,在不以为然地看一个小屁孩寻死觅活的烦恼、手足无措的茫然和忘乎所以的欢乐。
说来惭愧,这些年,只登过三次山。一次到女娲宫,离山顶还有三分之二的路程,因为天黑了无奈下山;一次到白龙潭,离山顶还有三分之一的路程,因为突然没了兴致而折返。最近的一次是因为要拍一些照片,终于登上了天天南望的南山。中间几度想回头,想想前两次的半途而废,咬咬牙,最后还是上来了。
因为前些日子刚下过一场雪的缘故,山顶向阳的地方岩石嶙峋,背阴的地方白雪皑皑。“野老念牧童,倚杖候荆扉”,南望是伊川县的雾霭村落、牛羊归巢,北瞰是伊滨区的烟云竹树、参差十万人家。
一个人坐在山顶,雪水滴答,日子缓慢,仿佛所有的隐忍和纠结都在缓慢融化。想起了白居易在登万安山时写的那首《题玉泉寺》,“闲心对定水,清净两无尘”一句,很有六祖慧能“风吹幡动”的味道,任你胸中有万千的块垒,都化作了绕指柔情。
“手把青筇杖,头戴白纶巾。兴尽下山去,知我是谁人?”相看两不厌,只有万安山,白居易的释然,我也一样有。
再说这水。阳光晴好的日子,一个人坐在水边,远山静默,伊水东流,想起了孔子的话:“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去的去,来的来,流年碎影里,东风暗换了年华,怨憎会、爱别离 、求不得,佛家三苦,人到中年,体会尤深。
白居易把苏州的莲藕千里迢迢地拿到洛阳,六七年过去,已经结子了。那么,我们这些来自本乡本土的李村人、诸葛人、寇店人,来自牡丹花城的老城人、涧西人以及来自四面八方的建筑工人,从2007年至今,爬冰卧雪、一砖一瓦,万众一心、众志成了一座“城”,是不是都该叫做“伊滨人”呢?
黑格尔说:“没有谁能够真正地超越出他的时代。”既然超越不了,那么就跟上吧,在伊滨大开发的洪流中,谁也别落下!
“择一人而白头,择一城而终老”,孔子说,选择一个人,然后一起白头偕老;选择一座城市,然后生死相依。
壮心能几许,伊水更东流,我的伊滨我的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