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识一个老头儿,别人都喊他“傻老头儿”,而我不这么认为,那不是傻,那是骄傲。
我回家的路上经常会看见他,每次看见他的时候他都是很忙的样子,他总是伛偻着腰,驼背向上拱着,像座小山,不慌不忙的在路边忙活着。
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忙活什么,有时候收拾路边的碎石块儿,有时候把碍路的草拔了,土路上有个坑就会去填填,反正弄弄这儿弄弄那儿的,也没个具体的活儿。
因为经常见到他,也就记住了他的模样,那时候看着他若隐若现的白发就知道他是个“老头儿”。
看着他衣着,不是什么有钱人,可以说是“穷困潦倒”。我们那儿虽不是多么富裕的地方,但每家每户也用不着为吃穿发愁。
可他就是不一样,穿的有些邋遢,衣服上满是污渍灰尘,还有好几处布丁,看着衣服也有年头了,裤子对他来说有些长,拖拉在地上,已经磨出了大窟窿,可刚长时间也不见他换一身。
我对他又有了新的定义,他不仅仅是个“老头儿”,还是一个十足的“穷老头儿”。
后来有一次我和我爸回家又看见了路边忙碌的他,我好奇问了我爸,我爸便跟我讲了他的事。
我爸说他其实是一个大学生,我当时诧异,为什么一个大学生却这么落魄,毕竟在他那个年代,大学生已经是算的上优秀的人了,也起码可以找一个像样的工作。
然后我爸告诉我,他是考上了大学却没能上的了大学,我问为什么,我爸无奈的回答,那时候穷,没有钱,他被别人顶替了。
我听了有些遗憾但更多的是惊讶,不可思议,我猜想,这应该就是那个时代的漏洞。后来我问我爸,他也算一个知识分子,为什么不去找个工作,也不至于过的这么窘迫。我爸也没能给我答案,但我爸说,在他知道自己没法上大学时,他就像疯了一样。
我可以想象到他的无助和愤怒,如果换做是我,大概都没了活下去的勇气。当自己的努力却被别人轻易的替代,就像沙漠里期待的最后一滴水干涸,灭了最后的希翼。
不过我爸说,还好,他挺过来了,虽然过了很长时间。或许是对外面失望了吧,他也没想过出去闯一闯,就这样留在了家乡。
我爸说他是一个犟老头,他穷,但他从来不接受别人的给予。街坊邻居看他没的穿的,有时候会拿些衣服给他,他从来不要,有人觉的他是不好意思穿别人剩的,便给他新的,他也都婉拒了。
后来他这样也没人再想给他了,都说他憨,傻,白给的也不拿。国家对贫困户有补助,村里头给他送钱,他每次都拒绝,实在没办法说给他通上电吧,他也说不需要,浪费。最后也就作罢了。
他说他不想白拿国家的钱,他还说他不想白白让国家养他,所以他便开始在村里头找些杂七杂八的活儿做,但每件事都跟公众有关,他却从来不要什么。
他大概是在以自己的方式回报着祖国,但所有人都说他就是傻。说来也是,在这个充满利益的时代,哪个人不是自私的,谁还甘愿做得不到利益的工作却又不求什么,然而我真的见到这样的人了。
就是这么个老头儿,一个骄傲的穷老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