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的街道,街灯、穿梭的汽车和雾气笼罩的街道。这是11月底的一天,她又是最晚离开公司的那一个。风很大,北方冬天的大风,直接透过围脖灌到脖子里。她觉得冷,但更觉得无聊,于是从包里掏出一根香烟,背过脸,点燃了。这时候,背后有个声音喊她:“Mary,真的是你啊!”……
循声转过身,昏黄的灯光下一张年轻俊朗的脸出现在眼前。
“你?”Mary一脸迷惑地望着他。
“我是猴子呀!不认识啦?”灯光下眼睛里有一丝光闪闪发亮。
“猴子!真的是你呀!”Mary 诧异地看着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得体的大衣,灰色高领毛衣,隐隐的古龙香水味道钻入鼻子里,一幅成熟男性形像。
“是啊!认不出我了吧?也是,咱们都毕业十年没有见面了吧!怎样,有时间吗?咱们到前面那个咖啡厅去坐坐?”
公司不远处有一个“猫屎咖啡”店,虽然很近,但由于价格不菲,她很少去。
“好的。”反正回家也没有什么事情,Mary 很爽快地答应他的邀请。
看着“猴子”很熟练地点好了咖啡,Mary 心里隐隐作痛。思绪不由自主地回到了10年前的大学生涯中……,
那时的Mary ,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漂亮但很高冷,身边追求者无数,最终一个富二代历尽千辛万苦终于俘获了她的芳心,大学毕业后二人便步入婚姻殿堂,过着衣食无忧的少奶奶生活,赢得了无数羡慕的眼光,而她也没有出来工作,也很少跟同学们来往,渐渐淡出同学圈中……
而那时的“猴子”,来自贫穷山区,大学学费都来自学校贷款,印象里的他一年四季都只穿一个颜色的衣服,除了课堂上能够见到他之外,其余时间几乎看不到他。听同学们讲他在送外卖、送快递、倒腾书籍卖,后来听说他又去开小饭店,反正一直没有闲着,一直在折腾。
“嘿,在想什么呢?咖啡都凉了,赶紧趁热喝。”“猴子”一边热心地递给她餐巾纸,一边笑盈盈地说道。
不好意思低下头啜着咖啡,咖啡苦苦地,但回味很香。
“这些年都在做什么呀?”
话题打开,从闲聊中,Mary 知道了“猴子”大学毕业后直接去了一个知名的餐饮连锁企业,从基层做起,然后到店长到督导到区域经理到副总,三年前自己出来创业,目前自己的加盟连锁店已达近千家。
听完“猴子”轻描淡写地介绍,Mary 不由地对眼前这个男人肃然起敬。
“好了,别说我了,也说说你吧!知道吗?当年你可是我们系的系花,我们男孩子们心中的白雪公主呀!你对于我这样的人来讲,只可远观不敢近前呀!我当年还为你写了一封情书呢!不过我有自知之明,最后偷偷地放到学校的湖里沉入水底了。”
“猴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而Mary 也羞红了脸,低下头默默地小口喝着咖啡。
是啊!曾经的她多么风光无限!过着多少女孩子羡慕的生活!每天除了美容、遛狗、逛街外,就是跟几个少奶奶一起打打麻将,旅旅游,生活过的平淡但惬意,直到第二个孩子降临,老公突然经常夜不归宿。
女人的直觉告诉她婚姻触礁,果然没有多久,残酷的现实粉碎了她的少奶奶梦。为了生活她不得不重新走到社会上,用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养活孩子。但岁数不占优势又没有任何工作经验的她,不得不跟刚出来的大学生“抢”工作。每天疲于奔命,但少的可怜的薪水,怎养活她跟孩子!
看着Mary 泛红的眼睛,疲惫而瘦削的脸,“猴子”知趣地没有再问下去。
“mary ,知道吗?我曾经死过一回。”
“什么?”Mary 抬起那双曾迷倒无数少男的眼睛看着他。
“是啊!我两年前差点没有跳楼呢!”
原来当年意气风发的“猴子”,拿着东拼西凑的五百万元义无反顾地加入到创业大军里,但由于采购及卫生没有把好关,导致多个客人吃饭后食物中毒,甚至有一个人不治身亡,为此他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法院查封餐厅,投资人纷纷撤资,员工又因没有及时发工资而到劳动部门告发……各种危机让他雪上加霜,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他站在二十几楼的阳台上,呆呆地看着窗外,就在准备闭着眼睛跳下去的时候,电话铃响起来,并且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接起电话,那头传来了老妈的声音,原来老妈要过来陪着他。那一刻起,他打消了轻生的念头,因为他还有未完的责任,他还要继续走下去……
听完“猴子”叙述,透过他刚毅的眼神里,似乎在讲着别人的故事。Mary 心里突然一震:是啊!人生几十年,哪会一帆风顺!遇到任何困难,都要抱着乐观的态度,为自己也为孩子做个好榜样!坚持下去,一切都会好起来!
“谢谢你,‘猴子’!”她站起来,对着他深深鞠了一躬后,露出浅浅的笑容,眼神里充满了坚定的神情,握手道别后,窈窕身姿逐渐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他也笑了,看到她的那一刻,当年那颗年轻的心又躁动起来。是的,现在不要再失去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