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没有母亲的母亲节里,我分外想念我的母亲。回想起,曾经和母亲短暂相聚的日子,总是泪水涟涟。
我小的时候,不顺母亲的心,而母亲也不称我的心,彼此都不是生活中想要的样子。
我心目中的母亲,应该是一个黑色长发,慈眉善目的母亲,态度亲切,说话温柔,会善解人意的母亲。
但实际上,我母亲并不是如此。她娘家是个大地主家庭,她父亲是保长,小时候,家庭生活富裕,衣食无忧。她常常跟我一起回忆她小时候无忧无虑的生活,家里有很多土地,有吃不完的粮食,有大大的渔塘,天天吃鱼吃虾,吃的鱼很大,大的都有一米多长,有一个小孩子那么大。有长工,有奶妈,真是过的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
可解放后,斗地主,分田地,他们家就败落了,她父亲坐了牢,她母亲气死了。她的大姐饿的全身浮肿,没有人管,也死了,而且死无葬身之地。死了之后,没有钱买棺材,就随随便便用一张草席卷了,挖了坑,草草的掩埋了。过了几日,她大姐的尸体被饿狗从坑里刨出来了,撕咬着吃的面目全非。她们姐妹几个哭的撕心裂肺,肝肠寸断,又趁着黑夜无人时,偷偷的掩埋了。每当母亲说起此情此景,都情不自禁的泪流满面,深深的伤痕。
家道中落,母亲被迫中断学业,尽管她学习非常优秀,环境所迫,不得已而为之。
生活真是变幻无常啊!
过了一年,母亲订婚了,没过多久,男方又悔婚,嫌弃她的地主身份。
这之后,她经亲戚介绍嫁给了她的一个远方表哥。结婚后,又遭遇饥荒,他们为了糊口,迫于无奈,背井离乡从天府之国逃荒到了陕西,日子虽然很苦,但勉勉强强能添饱肚子。他们在颠沛流离中先后生了三个孩子,但都不幸夭折了。老二女儿,两岁时,她们当时逃荒住在山上,开荒种地,因为是流窜户,没当地户口,怕被抓住以后,要遣返原籍。因为他们第一次逃荒出来才半年,就被抓住了,被遣返回去了一次。最后,还是要吃饭,要活命,不得已,又卖掉家产,又一次凑路费,继续逃荒出来。
二女儿才两岁多,她老公在山坡上锄草,母亲趁女儿睡时,下山去担水,挑一次水,一个来回要几个小时,等母亲挑水回到家一看时,女儿早已被火烧的面目全非,奄奄一息了。因为母亲走时,没有媳灭灶里的火,女儿醒后,不知怎么就弄得家里失火了,女儿硬生生被烧死了。
老三生下就瘫痪了,没过半岁就死了。
她老公因为常年积劳成疾,得了痨病,那时候,缺医少药,又没有钱,也看不起病,吃不起药,慢慢的硬扛着,拖了两年也去逝了。老公死的那一天,放在老家让公公婆婆照看着的大儿子,也在老公死的同一天掉进池塘淹死了。那一刻,母亲哭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一辈子的眼差不多在那一刻流光了。
人们都有这种感觉,一件事发生了,非常突然,没有太多先兆,完全出乎预想之外。使人觉得实属巧合,是偶然机缘的结果。可过后,再把这些事仔细想想,反复地琢磨,特别是它产生的后果,你就会越发感到这件事发生是冥冥之中早就安悱好的,无法变更或躲避的。像一条链条上的一个节扣,没有它就会断掉。随着时间的转换,这种感觉越加强烈,以致使你确信不疑,当时只能是那样而决无别的办法。
一生要强的母亲依然没有被悲惨的生活压倒,她坚强的活着。
后来,经人撮合,又和我父亲组成了家庭。但他们真如父亲所说,怕是八字不合,成天吵吵闹闹,父亲也频频在外不顾家,母亲倔强又执着的维系着这个风雨飘摇的家,她脾气生倔冷噌,动不动就对我发火动怒,我当时年少不懂事,更不能理解她心中的苦楚,常常和她针锋相对。现在,我常常后悔,当初不应该。母亲,我又想您啦!您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