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那次离别

人至中年,分别早已成为常事。

但记忆中的那次分离,却深深地烙印在我心中。

那是中专毕业时的事了。那时,我们刚刚从学校毕业,来自各个地方的同学互道珍重,欢天喜地地往家赶。

“少年不识愁滋味”,也许是的。我们三三两两坐上了不同的车。我们桂林的同学有三个,坐火车的只有我和另一个女同学——外表很青春的一个女同学。同车的还有柳州的两女一男同学,我们五个人平时都挺好的。

车厢不同,桂林的我们在第五节车厢,柳州的她们在十一节。

站台上我们五个人互道珍重,说好常写信、常来往。然后微笑着转身奔向各自的车厢。

从南宁到柳州需要三个小时。

在车厢里,我和女同学一起聊起了我们在学校的点点滴滴,开始时兴趣很高,一个多小时候,不知是哪个,不说了,伏在坐位前的小几上睡着了。

那时的火车不快,也有节奏地“哐啷”“哐啷”地响个不停。

后来查票的乘务员来查票了。我没有带学生证,乘务员非要我补票,又叫来了乘警。经过他们漫长的询问,终于让我过了关。

虽然舒了一口气,但却无论如何也不想睡了,我们又聊起了学校生活,聊到了老师、聊到了同学。聊着聊着,我突然发现,以前很讨厌的老师和同学原来也有可爱的一面。我这时才意识到因为我的片面看法,造成了我对他们的偏见,我对此深深地自责。聊着聊着,我竟然有些怀念他们的好,不知这一别,究竟何时才能再见面。

刺耳的汽笛声打断了我的遐想,到柳州了。

我踌躇了一下,站了起来,又坐下。最终还是看着女同学,说:“你在这,帮看着行李,我下去一趟”,不等她回复,就心急火燎地冲了出去。

停车的时间有三十分钟,我一下车就往第十一节车厢冲去。站台上没有多少人,我在拼命跑,完全无视别人诧异的目光。

在奔跑中,我看见了前面也有三个奔跑的身影,没错,是他们:我的同学,一男两女。

越来越近了,跑在前面的是我的同宿舍的好朋友,这两年来,他带着赢弱的身体,硬是完成了各们功课的攻读。我们互相调侃、互相帮助,越到后来,越是默契。

可惜美好的东西都不长久,我们还是得分开。


他跑过来,我们没有拥抱,那时不兴这个。只是双手紧握,嘴唇蠕动,半天一句话说不出来。

在他后面的是他的三姐,一个县的,也在一个院子里长大,她是一个比较有男人性格的女汉子,平时对我们照顾有加。这会儿也只是紧握我的手,低沉地说了一句:“老弟保重!”再无下句。

最后跟上来的是我们的副班长,她是一个坚强的女性,一直对我很呵护,无论是生活还是学习、还是班干工作,都一直给我无微不至的关心和照顾。她早已是我心中不折不扣的好大姐。

大姐跑到我眼前,双手紧紧地拽着我,那么用力,再看她的双眼,已然红肿,这个坚强的女豪杰也有真情流露的时候。

她看着我,没有说话,两行眼泪又流了下来。


良久,她说:“老弟,以后的日子靠你自己走了,要坚强”

我点点头,不知说些什么。

乘务员开始催促上车了。我们一一挥手,又各自向自己的车厢跑去。

这一别就是二十七年,这些年里,我们各有各的生活,结婚、生子、工作。我们都还有电话联系,但见面的机会不多,一共就两三次,无论是见面还是通话都是说的好消息。

但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我们自己知道,只是不愿向这些好姐妹、好兄弟诉苦而已。

再后来,虽然有许多的这样那样的离别,都还没有这一次的离别让人深深记在心里。

有时想想,挺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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