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山的那边还是山
瞧,春的影子在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中,透过不太紧凑的用旧报纸糊过的窗户,落在了大坝这个被遗忘了的小山里。梅子揉了揉浮肿的小眼睛,伸了个懒腰,从床上蹦了下来。窗外,林子里的鸟早已换上了新衣,它们轻轻煽动着翅膀,在黄果树延伸的枝丫间来回悦动。布谷鸟也陆续地开始登场了。在薄雾笼罩的清晨、在旭日当空的正午、在晚霞如织的黄昏,那样清脆、悦耳、昂扬、激劲的鸣叫就适时地扑面而来,给人清新、催人奋进。这样的吟唱,是如此恰如其分。外面的鸡饿得在笼子上蹿下跳。小猪也不甘示弱的供着圈门。大黄和小花还是一样不太友好吵闹着。爷爷一如往常的叼着烟斗斜坐在桃屋的门槛上,奶奶在厨房做做着爷爷最爱吃的鸡蛋面。大姐二姐三姐现在估计着也走到了学校。
梅子穿过桃屋,一把扑在了爷爷的怀里。调皮的眯着眼望着爷爷说:“丫,爷爷,奶奶今天又煮了鸡蛋面”。
爷爷轻轻的敲了下梅子的头,宠溺的说:“还不是因为你奶奶知道我们爱吃鸡蛋面。”
“才不是呢,是我们家的鸡昨天又下了好多蛋”梅子淘气的反驳到。爷爷和梅子默契的哈哈大笑了起来。奶奶杵着爷爷给她做的榆木手杖,将煮好的面盛在炉子上。嘴里叨叨着,不知道念着什么。
爷爷放下了怀里的梅子,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又拍了拍手,将含在嘴里的烟斗别在腰间,随手牵起梅子的小手,朝炉子走去。
夏季的天总是亮的很快,虽然只是七八点的时间,太阳也早已高高的扬起。爷爷叮嘱了奶奶几句,就背起竹筐扛着锄头,朝着在和大黄玩耍的梅子说“梅子,走了,带你去地里挖蛐蟮喂小花”。梅子就爬进了爷爷的竹筐里,用她的两只小手捆着爷爷的脖子说“出发了”。
小河边,三伯娘正在用棒槌敲打着福哥和喜哥的衣服,幺婶也翻出了在柜子里压了好久的棉被。过了小河边,再翻过崖口寨就到了爷爷的“小农场”。夏至没过多久,地里的包谷已经抽穗了,四季豆的藤紧紧的环着包谷杆,像迷途的人紧紧握着的那盏光亮。爷爷轻轻的将竹筐卸了下来,再一把手的把梅子从里面提出来,在空中旋转几圈,然后稳稳的放下。梅子就笑嘻嘻的跑到旁边的空草地,自顾自的玩了起来。
眼看着夕阳西下,火红的云彩映了半边天。家乡的天真的很美,美得连它不完美的瑕疵都让人沉醉。爷爷扛起了他的锄头,轻轻的抱起了玩累了躺在一旁空地休憩的梅子,回家了。在梅子的记忆里,生活似乎每天都是这样,但却不会让人感觉到枯燥与乏味,反而都期待着每天的朝阳,每天的晚霞。
走到离家几米远处,就听到了屋里那热闹的闲聊声。奶奶还是一如往常的坐在门口的木凳子上等着爷爷。那时候听爷爷说过他和奶奶的爱情故事,但因为那个年纪也记不得了什么。只知道爷爷和奶奶都很爱着对方。见爷爷走了过来,奶奶急忙招了招手,脸上露出了孩子般的笑容。屋子里大姐还在厨房里忙活着,二姐摆弄着碗筷,爱偷懒的三姐埋头做着作业。大姐把最后一个菜端上来以后,一家人就这样热热闹闹有说有笑的吃了晚餐。
考完试的姐姐们,每天都会起的很早。在这里,大山给予山里人的愧赠只有山里人知道。姐姐们背着箩筐,拿着小镐刀,伴着熙熙攘攘的鸟群朝着山的那边走去。
在梅子六岁前的记忆里,很难描绘出父母的轮廓,她只知道父亲和母亲都在很远的地方为了生活努力的奔忙着,几年都没回来了,只是时不时会给三伯打个电话,问问家里的情况。
时间过得真的很快,一转眼的,秋天也来了。家后面的山上的黄果树的叶子也穿上了金黄的外套。这里的秋天是梅子见过最美的,在她的记忆里。无数次回忆起儿时生活的地方,梅子的记忆深处总有那抹不掉的大山,在山的那边有彩霞,有朝阳,但终归也还是山。
未完待续……
第二章 戴眼镜的学堂先生
七岁本该是上一年级的年纪了,但乡里娃上学都晚。梅子也是赶了个晚班车,到了七岁的年纪才开始去上学。对于这个年龄的孩子,什么都是新奇的。
七月,夜空里的星星特别的亮,透过朦胧的月色再看看这寂静的小村子,一切都显得格外的诱人。天微微亮的时候,一切都开始躁动了起来,仿佛沉睡了一晚的万物都复苏了。带着对学校的憧憬与对同学的期待,梅子即将踏上自己的求学之路。蜿蜒的山路崎岖,待到姐妹一行人走到山顶时,正好是日出,朝霞渐向这边扩散,头顶的天色也被那柔和的红色映得淡了,淡了。天也亮了些。天边的缤纷却被一层灿烂的金黄所点缀,从原来朝霞最红最浓处亮起,有几处特被亮,短短一刻间,竟将原来的主色红与蓝挤到了一边。远处的天,一丝丝,一抹抹,一片片,一层层,全是金黄的云霞,稀稀疏疏布满了半壁蔚蓝。
一面刻着岁月痕迹的墙,一扇写满喧闹落寞的窗。再走近些,那是一间低矮破旧的南房,屋里长年不见阳光,阴暗湿润,墙皮早已脱落了,墙上凹凸不平,而门也早已不知踪影。
在三尺的讲台上,站着一位平头的教书先生,只是依稀记得他穿了一件褐色衬衫搭配直筒西装裤,一双白底黑布鞋,戴着那种复古的铜框的圆眼镜将他圆溜溜的眼睛显得更为灵动,像极了爷爷给我描述的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