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驾驶了近1个小时的车程,从北站接到了从老家赶来的母亲。原本打算回家的春节,被新冠疫情搅乱了,我们在杭州被隔离了两周。
“这次,我无论如何也要在杭州多呆一段时间,给你们烧烧饭,接接孩子。”一见到我,母亲就下了豪言壮语。
我使出吃奶的力气,拎着母亲带来的装着各种家乡美食的大袋子,并且假装很轻松,好让母亲觉得女儿已经不是小孩了。
母亲跟在我后面,已不再大步流星,脸上依旧是我记忆中那大大的笑容,纯粹而温暖。
母亲的决心,我一点不怀疑。
内心深处,我知道她是爱我的。
但,内心深处,我也是忐忑的。
妈妈不会普通话。在我的城市,她听不到乡音,说出去的家乡话,也得不到回应。
我担心她忍受不了这里的孤独。
2
2022年的初春,新冠疫情横扫大江南北,更有某一线城市全面溃败,日增病例超20000例。我不得不频繁出差,在不同的城市间玩“打地鼠游戏”,无暇顾及母亲。
某日出差“打地鼠”归来,正值饭点。
母亲边吃边向我介绍桌上的几个菜。“这个竹笋是楼上202送给我们的,还有刚才你说很好吃的这个咸菜也是,他们家自己腌的。”
我惊讶地看着母亲。纳闷着这个平时话不多的小老太,怎么这么快就能和邻居熟悉起来呢?
“闺女,那个1单位带两个孙子的老太太约我去跳舞,我不太会跳,就没跟着一起。”母亲继续说道。
大城市里的人不跟陌生人讲话。就算是一个单元门进进出出10多年的邻居也很少会讲话。在大城市,用最熟悉的陌生人这个词来形容邻居甚是贴切。
接下来的两天正好是周末,我有足够的时间来陪母亲,也好看看母亲是怎么跟左邻右舍搭上关系的。
3
第二天一早我跟着母亲去小区南门的超市买菜,有种儿时跟着母亲去菜地摘菜的雀跃感。
“阿姨好!”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从我耳边穿过。
“你好,小伙子!”母亲热情的回应道。大大的笑容,纯粹而温暖。
可我却被吓得倒吸一口凉气。后面他们聊什么了,我记不清了。我只想拉着母亲尽快离开。
那个打招呼的中年男人是他,那个我们单元每个人都害怕的“神经病”。这位“神经病”大哥找过每一户“谈心”,更确切地说是恐吓。
他刚住进来的前几年,一切还算正常。只是会黑着个脸,看他一眼偶有不适感。听人说他和他母亲从东北搬来,在老家和媳妇离了婚,他母亲也是离了婚。后来又听说是他在一场非常重要的考试中失利了,受了不小刺激。2019年,他开始频繁找楼上楼下的邻居,说是别人家的发出的声音太大,影响到他休息。他家楼上的母女不堪其扰,最后在家里铺满泡沫,领着他上门看。
或许他从别人的行为和惹不起的眼神中找到了某种掌控感,这种掌控感足以缓解离婚和考试失败给他带来的失控感,于是他更加肆无忌惮。
别人家做饭,他会要求用剪刀,用刀剁肉影响到他;
别人家晒衣服,他会提出一堆要求,说是影响形象;
别人家婴儿推车临时放在一楼,他会直接拎起来扔掉。
这样的一个“神经病”,从未笑过的人,竟然面带善意地跟我的母亲打招呼。
我看着母亲,想找出答案。
母亲,年过七旬,虽然年轻时也算是个美人,但是在这个年纪除了爱笑已经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买菜回来的路上,我们又遇见了几个“最熟悉的陌生人”。
母亲知道自己普通话不好,没有主动打招呼,但无一例外地都会微笑示意。邻居们也会回以微笑,有的甚至会主动找我们攀谈几句。
4
微笑最简单不过了,动一动脸部的肌肉就可以,但是却有着不可估量的价值。
我想,也许正是因为母亲纯粹而温暖的笑容让我看到了不一样的邻里关系。
此刻成长过程中的一幕幕场景在我的大脑里回放着。只要是跟母亲有关,脑海里总会浮现出那张纯粹而温暖的笑脸。
微笑是人际关系的通行证,微笑能给人以温暖,令人愉悦和舒畅。
微笑能打破僵局,解除人的心理戒备。人人都怕的“神经病”邻居,他的心里也许有做高高的墙。微笑可以作为主动交往的敲门砖,揭掉他的心理防线,使他也能对别人产生信任和好感,随之进入交往状态。
纯粹而温暖的笑容拉近了人们之间的距离,让人如沐春风。
今天,你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