鹏澍 | 2014-02-13
梦龙,应是寄有望子成龙之意。是个好名字,也是个富有诗意的名字。和我的一样。
只是高中别后,再无见面与音信。同学中几乎无人有惦记留意他,竟无半点消息。
与他的相识,相遇,相知,再到缘散,回想就像一场梦幻,一场青春的剧目,我是活在梦里的诗人,他是活在梦里的骑士。
梦的开始很有些模糊,但相知的契机大致是由于青春意气以及几分同病相怜罢。
其实,我首先是同一位憨厚的朋友才结识到他的,应有一学年那么长的时间吧,我们三人都是经常一起厮混着的,后来就只是我和他了。
因为,我知道孤独的味道;我知道遗弃的哀伤;我品得出感情中的苦,那些卑贱的自嘲之苦;那些中伤的沉默之苦;那些失去爱的绝望之苦。他和我一样,在放荡的外表之下,深埋着孤独,深埋着卑贱,深埋着对于世界失去爱的绝望。他游走于骑士的梦境,我穿行在文人的幻境,我们就是这样,坐在一起,却总是说着不同的话题,然而,这却已经足够心心相惜。
就像摇滚音乐,那般绝望的嘶喊,呼唤的却是希望的声音。
有一天,他来到我的教室,我的课桌前,撩起了他的臂袖。我惊呆了,入目的是狰狞道道的刀疤,一条一条,血肉结巴,触目惊心。他却还在嬉笑着露给我看,嬉笑着说他的话,我习惯性的问他这是为何,不过实在心力不在于此,现在自然也是半分不记得了。
我只是又明白了一件事情:自残,或许也是某种慈悲。这种影响即加深了我悲天悯人的道家情怀,也令我对于死亡与苦难添上了不少宗教的情结。
那个时候,我也是刚开始学着写些诗,弄些文的,但他已经是骑士小说的专家了,每每和他一起,他就会滔滔不绝的说什么什么大帝,什么什么骑士,然后扯出这其中激昂磅礴的故事,甚至是历史。他一说起骑士小说,就会头脑发热,异常的激动,搞不好就会吐沫横飞,普通人的确会受不了。
不过,关于骑士的话题,即便他再如何的渲染,我至始至终是一点不感冒,直到他说起了漫画。
我对绘画,即便到了现在,也都还隐藏着一股热情,所以,可想当时年轻冲动了。
于是,就会时常看见我拿着画本往他的教室跑,他拿着画本往我的教室跑。那些都是借着上课偷功,素描临摹着画的。毫无疑问,他画中的主角都是骑士啦,战士啦,另类悬疑之类的,而我只要是漫画人物,有素材就会试着画画,后来,他还会带一些画册集给我看。在漫画的剧情设计上,我们也都有讨论过呢,还说要一起出本漫画,他写剧本,我画画。到如今,我画功不见长,而朋友也真不知又在何方了!
还有一些美好的时光,是来自于逃课的恩赐。我们俩逃课,从不出校园,也不去疯玩,而是找些安静的角落。可以是园林里的草地上,可以是幽静的亭阁石桌旁,甚至可以是学校食堂里,又或者只是在校园里随性漫步,去去操场,去去园林假山,去去宿舍的生活区,去去小卖部,不用说太多的话。
有些时候,我也会独自一人就临时起意的跑出来逃课,带着几本书,寻个好去处,乐得自在。不小心经过他的教室,被他瞧见,他也会在上课中途,偷溜出来。有的时候,他也会带上书或者画本,没有的话,他就会滔滔不绝的讲那些故事,而我还是看我的书。《忏悔录》,《红楼梦》,《读者》,《青年文摘》,还有许多其他的文集便是这般看完了大半,这些阅读兴趣也是由此积淀了不少。
现在回想,仍然意外的是,我们却很少聊及个人的私事,比如喜欢什么颜色,喜欢吃什么菜,喜欢什么运动之类的话题,似乎从来没有聊过。有些谈及家庭的话,梦龙总是充满了鄙夷和嘲讽,其实,他的家庭是很值得荣耀的援藏干部家庭,而且也拥有足够的经济财力,只不过这些对他而言倒更像一份耻辱。我不知道他家里的故事,可是我不由猜测他只怕有多半是由于从小缺乏家里爱的教育才致如此心性的。更不知,此时此刻,他的故事又是如何?
最后,梦的结尾:没有别致,也没有关于他的任何留恋,更没有互相道别,留下任何的联系方式,我还在做着诗人的梦,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于是,从此,便各奔了前程。
于是,从此,只留下了那份梦里骑士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