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腊八,特意回家看望母亲大人,吃了一碗她老人家精心熬煮的腊八粥,巡视了一圈庭院里的花花草草,屋外有些冷,就陪着她在沙发上看电视打发时间。
我问,过年还有什么要准备的嘛?母亲连连摇头,引着我看储藏室里挂成一排的香肠风鸡腊肉说,什么都不缺,都准备好了,其他的东西你弟弟都买好了寄过来,我连门都不用出了!
的确,现在过年家家富足,什么稀罕的东西都能见着吃着,大人小孩对过年的期盼就减少了很多,年味也似乎越来越淡了。
我泡了壶茶,和母亲叨叨起小时候过年的光景来。
1.年菜
小时候缺肉,平日里难得吃上一回,但是过年却是可以一饱口福,因此家家必然会有一道茨菇烧肉,年三十烧好一大锅,盛在脸盆大小的搪瓷盆里,每顿饭热上一碗,小孩们吃着可解馋了。
还有一道菜是猪头膏。就是将猪头洗净入大锅加作料煮至软烂,然后将猪骨头剔除,肉切小块,再回锅继续煮到粘稠入味,然后连汤汁一起倒在脸盆中,等冷却下来汤汁和肉连为皮冻,晶莹剔透,吃的时候取一大块,细细切片摆盘,一上桌就被抢光了。这道菜制作比较费时,不是每户人家都会做的。我姨奶奶当时做的这道菜可是特别好吃,她去世之后我妈勉强学着做过几次,和姨奶奶比还是差了许多。
还有一个什锦菜是家家必备的。因为过年餐桌上肉类食品较多,蔬菜比较少,而且小时候没有冰箱,蔬菜不能长时间保鲜,于是什锦菜应运而生,将新鲜的胡萝卜丝,芹菜,荠菜,菠菜,豆芽,藕片,木耳,黄花菜等十数种菜蔬分别炒好,然后将TM拌在一起,红红绿绿特别好看,味道也鲜美。过年大家都穿新衣服,不怎么下厨房,因此很多菜都是年三十之前烧好,然后吃的时候盛一碗热一热就行。这什锦菜拌好之后,可以放一周左右不坏。
2.穿新衣
小时候基本上一年才穿一次新衣,那时候计划经济,做新衣服的布料,也要凭票购买,小孩子长个子又快,大人们在买布料之前总要绞尽脑汁地计算,家中几个孩子如何拼凑搭配才能如愿做出几件上衣几条裤子来。
因为全家人都要做新衣,所以过年前的两个月,家家户户基本上都是把裁缝请到自己家里,做上两到三天才能完成全家人的新衣,裁缝一般早上7点就登门,缝纫机是提前就搬到家里的,进门之后就马不停蹄地开始忙碌,主人家一日三餐好饭好菜地伺候着,孩子们则是在周围兴奋地窥探,谁的衣服已经做好了,马上就要轮到谁量尺寸了……缝纫机踩出的声响催动着每一个人都加快了脚步,马上就要过年了!
新衣服做好之后,会一直收藏在箱子里,直到大年三十晚上才会拿出来放在孩子们的床头,等大年初一醒来时穿上。
3.压岁钱
我小的时候没有收过父母的压岁钱,都是姑姑舅舅姨妈们给的。好像我的表哥表妹们也没有收到他们父母的压岁钱。
过年前我妈都会去银行换一些崭新的票子,等表弟表妹们大年初一来拜年的时候给他们。我曾收过十张一毛钱的压岁钱,十张两毛钱的也有过,有一年省城回来过年的姑姑给了我十张一元钱,让我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富翁!
记得有一回过年输了一毛钱给表姐,从口袋里掏出崭新的票子实在不舍,就坏坏地在口袋里把新钱揉皱了给了出去。后来随着生活好转压岁钱也水涨船高,不过再花钱的时候就没有那么“痛彻心扉”了。
4.年货
小时候过年必买的年货是春联,“五谷丰登,风调雨顺”之类的,这就不说了,现在还有。
还有一种已经几乎看不到了,就是年画,我最喜欢的是故事年画,就是像连环画一样的将小说戏曲故事画在上面,我家墙上贴过《智取威虎山》《红色娘子军》,我姨妈喜欢听戏,她家就贴《女驸马》《追鱼》《西厢记》,这些画在墙上挂一整年,这些故事就烂熟于心,倒也丰富了我的启蒙教育。
绒花可以说是我小时候过年最盼望的年货了。现在很多人都不知道这个东西了,就是拿绒布裹在铁丝上制作成简单花型,和现在令人眼花缭乱的发卡头饰相比,绒花简单至极,但是在那个年代,绒花却是大部分中国女性过年时唯一的装饰品。春节逛年市的时候,妈妈就会带着一身新衣的我走走看看,挑选一朵最新样式的绒花,为我插在发梢上,那种美好、幸福、温暖甚或激动的心情就在戴上一朵“绒花”的时候有了最深刻的感受。
我和妈妈一边喝着茶,一边抱怨说小时候大多数的压岁钱还么在口袋里捂热就被她收缴了,妈妈也笑了说,今年的大年三十给你补上!
确实,随着生活越来越好,年味越来越淡了,最好的年味只存在儿时记忆中了。现在人们的年夜饭都选择去饭馆吃了,年轻人过年也不一定回家团聚,而是商量着如何利用这个假期进行一个长途旅行。但是不管社会如何变迁,选择如何多元,那寄托着人们情感的年俗不会仅仅留于表面,关爱、美好、温暖、祥和永远是年味真正的内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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