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悄悄降临,林予湘跟孙世泽讲述了自己的童年经历以及这个春节的心理变化,孙世泽听得一阵心疼。他是在被爱包围的幸福家庭里长大的孩子,第一次这么真切地体会到,用林予湘的话说是“留守儿童”的心理创伤。他心疼的抱紧林予湘,“我终于明白刚开始的时候你为什么老是躲着我了。放心吧,我们会有一个很幸福的家的,我有信心!”
林予湘看他一副认真的样子忍不住笑出来,“我本以为跟你说这些的时候我会很难过,担心你会因此看不起我。可是,好像并没有。”
“为什么会有?你就是你,好的坏的都是你。而且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人要往前看。人有理性可以选择拥抱美好,那么,往后余生几十年就会充满爱和美好。”
林予湘定定地看着孙世泽,眼里闪着异样的光彩,内心的激动难以抑制。“你,你怎么这么好!”孙世泽笑着看着她,不禁疑惑。
“这些道理我不是不明白,也努力让自己积极向上,可一些时候总是逃不过心魔。为什么你就能看得那么透?你怎么那么聪明呢?嗯?”
林予湘又一次两眼放光地看着孙世泽,上扬的嘴角掩饰不住调皮狡黠。孙世泽知道她想通了,看着这熟悉的撒娇的脸庞,不禁心花怒放,一把抱住她,拥吻在沙滩上。
新学期开始了,林予湘以一种轻松愉快又充满期待的心情全心投入到学习和活动之中去。只是她渐渐发现了室友们的一些不对劲:方欣搬回来了宿舍,和室友们大吃一顿痛哭流涕痛骂渣男,发誓以后再也不对男人抱有幻想,之后投入一个又一个兼职之中努力赚钱。林予湘以为她是为了还自己钱才这么拼命,赌咒发誓说绝没有透露她住院的只字片语,钱不用着急还,凭她们的交情,十年二十年后再还都没关系。方欣念泪笑着感谢林予湘的信守诺言,感慨这个热心的傻姑娘遇到孙世泽真是一种幸运,不然可能吃了大亏都不知道。不过她兼职是为了多攒点钱,不靠男人她必须靠自己,而且一再保证自己没有做什么道德沦丧的事,林予湘才稍稍放心。只是见她兼职越来越多;不免担心她耽误功课。
过年回来后潘小云总是郁郁寡欢的样子,林予湘很不解,明明过年期间她分享的照片最多、游玩的、聚会的、健身的、美容的等等,每张照片都笑得很开心,一向乐观成熟的爱操心的“大姐姐”怎么突然蔫了?而且从没听她提过有男朋友,怎么这个学期每周末都会有男生打来电话?两个人一聊就是一两个小时,但是似乎对话并不是很开心?有两次林予湘甚至撞到接完电话回来的潘小云眼睛红肿的样子。林予湘尝试多次问她,她却支支吾吾不说话。
最让林予湘心痛的是何宵雯。这个学期的何宵雯,一改之前低调朴素的作风,经常晚上浓妆出门,衣着也渐渐清凉起来。白天她还愿意和林予湘一起去自习室,可一到傍晚她就赶紧化妆收拾准备出门。之前晚上有课的时候她是不去的,但现在几乎天天晚上都去,而且回来的时间越来越晚,周末有时候甚至一整天都不在学校。林予湘担心极了,虽然她知道每个人在大学里都会渐渐发生很大的变化,不管是心理上还是容貌上,但她实在不愿意看到曾经那么要好的朋友走向深渊。她苦口婆心明示暗示何宵雯不能做傻事,何宵雯只是笑笑,叫她不用担心。林予湘不放心,甚至拉潘小云跟踪过何宵雯,被何宵雯发现后痛骂一顿,但好歹说了她是去做一个模特兼职,不过是正常的服装模特,叫她们不要瞎想并保密。
然而生活的忙碌让林予湘焦头烂额,和室友们朝夕相处的时间减少了很多,一时顾不上许多。
孙世泽很忙碌,除了正常的学业,他还参加了一系列比赛,辩论赛、模拟法庭大赛等,也在继续帮老师整理案子,有空的时候就去自习,专注地一坐一晚上。
林予湘也很忙碌,新开的日语课她必须投入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才能学好。除了班长,她还被学姐赏识,破格选为英语协会的一个小部长。为了不辜负学姐的信任,她只得积极参加英语协会举办的一系列活动,比如晨读、英语角、演讲比赛等,还常常以组织者的身份指挥部门的几个干事如何如何做。学院新一轮的话剧比赛通知也下来了,林予湘他们班第一年的话剧拿了一等奖,今年压力全在她这个班长身上了。选什么剧本、哪些同学参演、分别演什么角色、排练时间安排等等,都需要她这个班长牵头去做、去讨论并分工到具体的人,再按时验收成果和进度。
林予湘感觉自己每天的事儿好多。电话仿佛随时会响,整个人一会儿跑这儿一会儿跑那儿,一颗心慌慌张张的像是没有着落,常常无法静下来投入学习。林予湘很苦恼,求助于孙世泽,请他帮忙监督她学习,她可不想成绩一落千丈。可一段时间下来效果并不理想,一想到即将到来的专四考试,林予湘就更加着急。
孙世泽看着林予湘的样子有些不解。明明是聪明又勤奋的人,怎么事情多了之后就好像陷入了混乱?林予湘请他监督她的时候他就留心观察,终于发现了事情的本质,于是专门挑了个时间跟林予湘好好谈一谈。
孙世泽正色道:“你是不是觉得每天很忙,没有时间学习,又不知道忙什么?”
林予湘点点头,露出愧疚的神色。
“你没弄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所以才什么都想做好,又什么都做不好,没法全心投入、乐在其中。”孙世泽一针见血地指出问题,微微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你想读研吗?”
“啊?”
“那你是想毕业了直接工作?想做什么类型的工作?销售?公关?技术?管理?”
林予湘有点傻眼,愣愣地摇了摇头,“我还是想继续读书,读研,读博,考上名校,去北京!”
“那你了解学校的保研政策吗?”
“保研?”林予湘皱了皱眉,“之前听班主任提过。不过没有了解很多。怎么了?”
“看你平时一副聪明的样子,怎么在这么大的事情上犯糊涂,一点都不上心!”孙世泽恨恨地敲了敲她的脑袋。“想读研有两种路径,一是和大家一样复习考研,二是努力提高平时成绩直接保送!不过,保送也分校内和校外,以你的成绩只要保持住,保送去北京也不是没希望!你看……”孙世泽拿出准备好的A4纸,详细地跟林予湘讲述了学校的保研政策。
林予湘如梦初醒,没想到孙世泽对这些事情这么了解,幽幽地说,“”难道你已经规划好了毕业后的事情?你要准备保研吗?”
“废话,当然了!难道你没想过毕业后和我一起?”
“我没想那么……具体!”林予湘摸了摸鼻子讪讪地说。谄媚一笑,“你保研肯定没问题!”
“所以你不能这么瞎忙了!必须理清重点,分清主次先后,不然耽误了学习,后面哭都来不及了!”孙世泽说得严肃。
林予湘陷入了沉思,再这么下去,自己恐怕连校内保研的资格都会失去。以孙世泽的成绩和他对自己的严格要求,保研到省外名校肯定没问题。要是因为自己导致两人毕业后千里相隔,那就真是罪大莫及了。而且,要是真的丢了保研资格,她自己内心这关就过不去,也没脸再见孙世泽了,更遑论两人的未来。
林予湘才明白孙世泽今天这么严肃地找她的意思,他在点醒自己,在为他们俩的未来考虑,在逼她看清自己内心的真正期待。
“可是,那些活动也不能不做吧?在其位谋其政,任其职尽其责。”林予湘皱眉道,“我得好好捋一捋。”
孙世泽很欣慰,知道她听进去了。她一向聪敏勤勉,思维活跃有深度,只是对一些政策不关注,但只要有人引导一下,林予湘往往能做出让人惊喜的抉择。不过,不关注没关系,这正是他擅长的领域,有时候被女朋友星星眼崇拜是一件很快乐的事,孙世泽心里窃喜。
但是,孙世泽也发现了,林予湘只有在她非常自信的时候才会对他撒娇,万一他的话太重导致她陷入自我怀疑,她虽然会认同他的观点、认真思考后默默改变,但却会陷入一段时间的沉默,这常常使他担心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
果然,林予湘又沉默了,孙世泽皱起眉头担忧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