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来源于网络)
印度电影《调音师》最大的看点在结尾:已经恢复视力的男主角阿卡什通过虚构故事洗白了自己,但真相是什么呢?西米和医生的结局是什么呢?
人都有好奇心和想象力,没有明确结尾的电影和小说有股别样的魅力,吸引人们进行二次创作,这也是提高关注度的一个好办法。
但我关注的不是情节,而是细节,整个影片就是由一个接一个真真假假的细节串联而成,电影由阿卡什的谎言开始,又在阿卡什的谎言中结束,那个唯一敢说真话的对门老太太出场没几分钟就死掉了,而满嘴跑火车的男主角却笑到了最后,名利双收,不得不说是充满寓意和讽刺的。
阿卡什为什么要伪装成盲人?
他自己解释说,为了更加专注于艺术创作。其实,还有别的原因,一个盲人艺术家是能得到一些额外的好处的,比方说,可以租到廉租房,可以给才华加分,收获更多的小费,甚至还有涉世未深的少女的爱情。
如果说谎利己还不损人,那是否可以被原谅?我想大部分观众是谅解他的,至少不会谴责他。
不过,甘蔗没有两头甜,一个人不能选择性地享受残疾带来的优点,而避免其缺点。
接下来发生的凶杀案就是个大坑。阿卡什如果视力正常,那么西米不会允许他走进家门,阿卡什如果真是个盲人,那么他不会试图去警局报案,也就不会被局长怀疑,他的命运其实是被自己推动的。
西米为什么不承认自己杀害丈夫?
在阿卡什家中,西米已经承认自己杀死了邻居老太太,已经背上了一条人命,但在黑诊所,西米却说自己的丈夫是死于擦枪走火,谁擦枪走火能伤到自己的脖子呢?她显然在说谎。
她已无隐瞒真相的必要,却为什么要隐瞒?因为她潜意识里要维护自己的形象,与人偷情已经十分可耻,再谋杀亲夫,那简直是无耻至极,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始终没有忘记修饰自己。电影早有铺垫,她把螃蟹从冰箱取出直接扔进开水锅里,嘴里说要减轻螃蟹的痛苦,她搁在丈夫肩膀上的两只手沾满辣椒酱,红得可怕。其间,还有无数个大大小小的谎言。
警察局长跟老婆说开会,其实是偷情去了。
西米假装头疼支走继女,以谋杀对门老太太。
送男主角进医院的莫里母子原来别有用心。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以救人为名义把病人物尽其用,能卖几次买几次。
每个人都有充足的理由说谎,而且说得游刃有余,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故事结尾的时候,男主角编造了一个终极谎言:医生被西米反杀,西米被兔子挡住了视线,车毁人亡,只有他,最无辜最纯洁。他这样说,自然是为了洗白人设,好跟女友重修旧好,但观众已经厌烦他了,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揣测他的灵魂。
这其实是印度版的《罗生门》。
毕淑敏写过一篇散文,叫《性别按钮》,文中的“我”在不同的年龄阶段任意切换自己的性别,拈轻怕重地活了一辈子,享受了两性带来的全部好处。虽是空想,却很能反应出人性的底色。
没有哪一片雪花觉得自己应该为雪崩负责任。《调音师》挖出了深不见底的人性,但谁又是十恶不赦之徒?站在命运的十字路口上,一念之差就会走上不归路。
如果男主角不装瞎。
如果普拉默不作死。
如果西米耐得住寂寞。
如果莫里不起贪念。
如果医生有职业操守。那这部影片还有什么看头啊?主旋律的高大上伟光正电影我们看得还少吗?类似苗宛秋这种只问耕耘不问收获的道德完人,是不适合出现在大荧幕上的。我们除了要过好自己的生活,还需要虚拟一种情境,设想另一种人生的可能,这便是电影的价值之所在,真实的人生或者虚拟的人生,唯一不变的东西是无孔不入的复杂的人性。
好的电影跟好的文学一样,终极价值在于直指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