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的一开始就是你,那个与我此生息息相关的人,我们拥有相同的血缘,命运让你提早一年来到这个世界,为我探索开辟出一条大道,从此,便注定要与你携手前行。
——题记
1.
一个极其普通的日子里,母亲在灶台边准备午饭,墨绿色的窗帘背后是慵懒的阳光,你拉着我走到屋外,小小的你拉着小小的我,大概那时我刚学会走路,有些踉跄,你不时提醒我注意脚下、小心台阶。依稀记得一方小院被母亲打理得井井有条,院外的马路上大卡车飞驰而过,院子里显得格外幽静。
这是我拥有记忆以来的第一幅画面,后来的日子,与母亲聊起这段往事,她说那时我两岁左右。然而那时的我并没有意识到,往后的大把时光里,都会充斥着你的身影。
2.
小孩子总喜欢粘着大孩子跑,我也不例外,每次你要出门玩,我总是央求你带我一起,可你总觉得我很累赘,不肯带我,这个时候妈妈总会拿出家长的威严,最后的结果往往是我心中暗喜或者得意洋洋,而你只好不情不愿地带上我。
那次我们一起出去和你的小伙伴玩,项目就是跳高台,大概从两三米高的台阶上自由下落,下面是一堆沙子和一堆石子。大家都在跳沙堆,我偏要另辟蹊径,眼看就要落在石子堆上了,结果两个脚踝双双“阵亡”,你拖着受伤的我一瘸一拐地走回家,路上的我们放声大哭。我是疼的直哭,你是害怕挨骂……
故事的最后,我在床上修养了几天,而你终于解脱,不用带我一起出去玩了,而那两个可怜的脚踝,在后来的岁月中饱经风霜,为我踏出长长的路。
3.
童年,家里务农,在我们每个酣睡的清晨,父母早早地就会去田里。夏日的早晨总是格外的明亮,伴随着清脆的鸟叫声一起响起的是我们床头的闹钟。
每当闹钟响起,你总会习惯性地揉揉双眼,按掉闹钟,然后催我起床。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内便是录音机里悦耳的英语,你会带领我一起朗读,结束后准备好早饭,虽然粗陋,但我记得很香甜。
早饭结束后我们一起写作业,当然,这份作业也是妈妈为我们提前制定好的,我总是很乐意,因为做完后就可以迎来短暂的休息时间,我们不仅可以在这个时间段里看动画片,还可以吃到难得的零食,那时已经足够令我们满足。难得的是,每次我们都可以发现惊喜,因为零食的下面总有妈妈提前写好的纸条,每天的内容都不一样,但是娟秀的字体刻在了我记忆深处,以至于我们每天都无比期待这个时刻的到来。
那个夏天的时间过得真快,你会在休息结束时带我一起准备午饭,那时的主食几乎被面条承包,案板上放着妈妈出门前和好的面,我们的任务就是准备菜。
我们分工合作,你烧火我洗菜,你从来不让我切菜,但我记得你拿着菜刀模仿爷爷用铡刀给牛切玉米杆的动作,蔬菜在你的刀下变得面目全非,没有规则的形状,但是每次爸妈回来时,看到我们的成果,总是赞不绝口。虽然我很讨厌吃面条,但是那个夏天的面条,我觉得很好吃。
4.
你从入学伊始便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导致我一度认为自己活在你的影子里,所有的老师对我的称呼也总是“……的妹妹”,我们虽然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但是心性却截然不同,你内敛自持,我率真张扬,我们在同样的起点处走向各自的人生,但是互相缠绕,彼此影响。
父母远行后,你成为我心底最深的依靠,每次他们还没有离开,我们就已经开始想念了,但是你似乎总是比我更加难过,那时的我还不能明白,多年之后才终于懂得,你横亘在我与父母之间,代替他们来爱我,而丢给你的,只有无尽的想念。
在他们离家的日子,姥爷成为我们的监护人,尽管他会为我们打理好生活中的一切,但是思想的空白却无法弥补。这时的你担当起我的启蒙老师,虽然你只比我大一岁,但是那个小小的脑袋仿佛无所不知,你总是能轻松化解我的问题,填补了思想上的空白,为今后我入学奠定了坚实的基础,以至于我比同龄人学的更快。
上学时你会在雨后放学时跑回家,拿上伞再来学校接我,让我免受风雨。
初入社会时,我们在不同的单位实习,你会清早从单位赶回家接我,尽管你刚刚值了夜班。
工作后,你又出现在我远行的列车旁,为了方便我找到座位,你会在站台上挥手为我指路,我总是能很快找到座位,避免因为视力不好而引起的尴尬。
每次出行,背包里有你榨好的果汁,也有你送的各种电子产品。
回家工作后,那条乡间小路上又有了你的身影,不过只有在刮风下雨时你才会出现。我时常想起那个风雨交加的夏日,我们被堵在桥洞下寸步难行,积水快要漫到台阶上,我们一起裹着那件风衣,紧握双手,彼此取暖。
5.
成长的路上你一直都走在我前面,仿佛用一双无形的大手牵引我缓缓前行。
我被你深深影响着,我们有共同的爱好,有共同的偶像,有共同的回忆,有共同的目标。你自律且执着,温暖又阴郁。
少不更事,因为我贪玩,没有听清妈妈的嘱托,害得我们差点走丢,我只顾大哭,而你凭借记忆让我们安全到家。
我们会一起养一只猫,那时我们的零食都少的可怜,但是总舍得让给它——那只忠心耿耿的“大咪”。大咪聪明且十分有爱,因为它的存在,给我们略微单调的童年增加了一抹色彩,多年之后我们依然时常怀念它。幸运的是,我们在它有生之年留下了唯一的一张合影,成为我们与它在这个世界相遇的纪念。
我们也会在闲暇的午后一起追剧吃雪糕,你一言我一语,一下午一共吃了十支雪糕,那时年少,居然没有拉肚子。
我们会一时兴起,骑着自行车跑到外面,在春日的麦田里躺着晒太阳,被姥爷四处寻找无果后,差点报警。
我们会在家里放声高歌,甚至因为听到了喜欢的音乐废寝忘食,你总是感叹咱俩的音色能够完美相和,我也总是庆幸有你懂我。
6.
老房子里那一间小小的屋子里,见证了你的艰辛,我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个冬日的傍晚,寒风瑟瑟,我接到你的电话,我分明听出你的声音疲惫而无力,你询问我何时归家,在得知我的答案后再次追问我是否可以提前回去,语气充满了恳切,那一刻我担心极了,恨不能马上飞奔到你身边。我调整计划,连夜收拾东西,终于在次日下午到家。
推开门,映入我眼帘的是你那张疲惫不堪的脸,暗淡的皮肤下骨骼棱角分明,桌子上堆满了书籍和纸张,不远的身后那张床上被子半掀着,地上厚厚的一层灰,你说你已经在这个房间里待了一个月了,如果我再不回来,你可能会疯掉。
我转过身强忍泪水,迅速用别的话遮掩过去,你得知我还没有吃午饭,俯身从桌旁的袋子里拿出一个面包,我打开吃了一口,发现有你爱吃的果酱,转而递给你,你无意识几口便把果酱吃完了,反应过来之后,略带歉意地看着我,你不知道的是,看着你吃我才最开心!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我与你全力备战公考,除了做饭,我几乎承包了与你有关的所有事宜。早课、早饭、练习、笔记、午饭、午休、练习、晚课、总结,我严格遵守你的时间安排,生怕哪里做的不够好,甚至我都不忍心让你去端饭,不想让你浪费时间。午夜梦回,我都在帮你挑卷子,那段时间我们家气氛高度紧张,没有人多说一句话,生怕刺痛你敏感的神经。
那个春节,我们过得很特别,爸妈没回来,我们三个简简单单地过了,甚至都没有时间过多地庆祝,只记得每天不断地进行练习,我被磨得不耐烦,也会对你发脾气,你也不作声,但是我知道,每个漫长的夜对你而言都无比煎熬,我能听到你刻意压制的叹息声,我也知道你半夜偷偷复习,生怕吵到我。
刘媛媛的演讲视频你一次又一次地播放,你我本“寒门”,但我坚信,你一定能够成为那个“贵子”。
终于,在那个盛夏,你不负众望登上梦想的彼岸,那个清晨,你发消息向我致谢,还鼓励我勇敢追梦,那一刻,我觉得所有努力都值得!
7.
你无愧于“长子”的身份,用一己之力扛起了家庭的重担,在我心里,你和儿时不一样了,真正地成长为一个男子汉。
参加工作后,每个月我都能收到你的生活费,一直到我毕业,那笔钱在我毕业后发挥了巨大的作用,一直过渡到我工作。
你会在我迷茫时为我拨开迷雾,在我困惑时不厌其烦地教导我,就像一座灯塔为我引航,我的人生因为你的存在开始变得越来越明朗。
我也终于通过自己的努力开始崭新的人生旅途,而你总是默默地在我身后。当我身边充满诋毁的声音,你会真诚地鼓励我,告诉我不要气馁;当我身边满是悦耳的声音,你会毫不犹豫地给我浇一盆冷水。在我垂头丧气的日子里有你的陪伴,在我得意洋洋的时刻却很少有你的身影,你很少当面夸赞我,却经常数落我,在你的谆谆教导下,我朝着良性的方向发展。
你依旧努力,在工作岗位之外不断学习充实自己,我在你的影响下也开始有意识地进行学习。
身为一位人民警察,你无愧于头上的警徽,我理解你的使命,知道你的不甘,无论你多晚回来,我一定会站在家里等你回来,锅里永远有你爱吃的热气腾腾的饭菜。
都说“长兄如父”,你教会我做人的许多道理:你告诉我,心中要有一个正确的价值观;你教导我做人要谦卑,要有敬畏之心;你让我记得,心里要有光,眼里要有爱。
8.
”大懒哥哥”,我总是喜欢这么叫你,因为你在生活中的确有点懒!嘿嘿!
那天你说,我永远不要忘记头上有你压着,我回答你我很享受被你压制的感觉,你哈哈一笑,不以为然。我现在告诉你,那是真话,千真万确!
宠爱与教导,批评与鼓励,都被你拿捏地恰到好处。
此生有幸,与你相伴。我无数次想过,如果有来生,我还愿意与你成为兄妹,只是希望到那时,我们不要再在农历生日上相差一年一个月零一天,没有成为龙凤胎将会是我毕生的遗憾,而这个艰巨的任务,就交给来生吧。
我们都要继续努力,闪闪发光;我们都要热爱生活,永远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