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想说说我和他的故事。
他是我哥哥的发小,我是她发小的妹妹。我爷爷有两个儿子,我爸是大儿子,还有个小儿子也就是我叔叔。二十三年前我出生的时候,据说激动坏了我叔叔和婶婶,因为他们只有我哥哥一个儿子,一直想要个女儿,我的出生似乎契合了她们这个愿望,从此,他们就把我这个侄女当女儿疼,所以我从出生开始好像就有两个爸妈。由于我跟自己的亲姐姐相差八岁,差距比较大,而跟自己的堂哥(我叔叔婶婶的儿子)只相差四岁,所以,自打我记事起,我就跟在堂哥屁股后头玩,绝对是他最忠实的小跟班。而我和他的这份缘分,也大概就是从跟班的岁月开始的吧。
我和他还有我哥,我们住在一个城郊小镇上。他家和我哥家是邻居,又是同年出生,所以从穿开裆裤开始,就在一起玩。后来有了我,我就整天跟在他们屁股后头蹿,打打闹闹一起长大。我哥哥天性调皮,总是想些离奇的招式戏弄我,而他,好像总是默默的无意之中拆穿那些招数,让我免受戏弄,所以我小时候总是感觉他更像我哥哥,更让我有安全感和依赖感。至于什么时候,那份喜欢的情愫悄然升起,我自己好像都不知道。我有写日记的习惯,小学四年级的时候有了自己的第一本日记本,从那本日记本开始至以后的每一本日记本,我都记满了他的名字。所以我一度以为这份浓烈的情谊或许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直到后来有一次家庭聚餐时,我婶婶和妈妈半开玩笑的说,小时候我第一天上幼儿园回来,她俩问我班里哪个男同学最可爱呀,我撅着嘴认真的摇摇头说:“谁都不如文宇哥哥可爱。”饭桌上的人听完全都笑了,我愣愣地看向他,他一脸得意又宠溺的摸了摸我的头,默不做声的笑了。有些喜欢,只需一眼,有些喜欢,日久生情,或许我这份喜欢是娘胎里就带来了吧,看他一眼 ,就认定了一生,从此我的世界里不是男女性别之分,而是他与其他人之分。
什么时候开始强烈的意识到这份感情,懂得它与对哥哥的依赖不一样那?大概是我上初中的时候吧。那个时候放暑假,我们都去他们高中附近上辅导班,从小镇做公交车到城里他们高中,要二十五分钟,每天这来回差不多一个小时的路程,我经常和他坐在一起,偶尔累了还会不小心靠在他肩膀上睡着,有一天我在公交车上睡眼惺忪的醒来,正好看见阳光打在他的侧脸上,小麦色的皮肤衬着皱紧的眉头,好像正在纠结着什么,完全没有注意到我的目光,而那时我的心却砰砰砰直跳。我清晰的意识到自己沦陷了,却没有意识到沦陷的如此之深。
很快,我就知道他那天在纠结什么。那个年代的我们都还很非主流,迷恋QQ空间里的伤感文字。那年夏天,通过他QQ空间的个性签名和伤感文字,我知道,他恋爱了。但是那个姑娘不是我。那个时候好像不懂分手这个概念,觉得好像他有了女朋友,我就彻底没有了喜欢的希望,现在想想,真的挺幼稚的。我痛苦无比,晚上常常躲在被窝里哭 ,白天又假装乐呵呵的在公交车上和我哥八卦他的绯闻女友,看他低头沉默,又不经意的一笑,我知道那是真的了,眼泪瞬间从眼角滑落下来,又怕他和我哥看出端倪,只好闭上眼睛背过身去装作睡觉。回小镇的路有一段很崎岖不平,我靠在车窗上,头被颠簸的微微撞向玻璃,装睡的我完全没有在意那点疼痛,继续强忍着泪花靠在车窗上。突然一只手默默的按住了我的头,然后另一只手拿起他的书包放在了我靠窗一侧的肩膀上,这样脑袋不会撞向玻璃了。我没有睁开眼睛,继续装睡,可是书包的味道我可以闻出来,是他的。我的眼泪又一次想夺眶而出,可是我默默忍住了,我知道他是我把我当成妹妹,保护我好像只是他从小到大的一种习惯,他喜欢的是别人。
我试过很多种方法放下对他的喜欢,可是都无疾而终,甚至有很长一段时间我觉得我得了相思病,到了病入膏肓的阶段。反反复复的折磨着自己,他却毫无察觉。好在岁月可以抚平很多,我渐渐习惯了他有了女朋友这个事实,接受了他喜欢的不是我而是其他女生,却依旧习惯不了不和他朝夕相处的日子。我妥协了,我深切地告诉自己喜欢他是我一个人的事情,而他喜欢谁是他的自由,我不能以占有为目的去喜欢他 ,只要他开心就好。既然贪恋他对我保护和照顾,那就继续享受着吧,哪怕是以兄妹的名义那。
我天真的以为或许一辈子都会这样吧,我们的岁月会永远停留在背着书包一起游荡在大街上的时光里,永不前进。殊不知岁月永远不会停留,他和时光一起把我甩在一条叫回忆的路上,很久很久没有回头,徒留我一个人痛苦徘徊。2014年的夏天,他和哥哥高考,我中考。哥哥去了外地的大学,而他去了军校。原本设想着中考完后好好跟着他们玩一场的我,完全没有意识到背后的别离。2014年的夏天过后,我失去了他的音信。因为一些需要,在他走后的第一年,我甚至连QQ、微信、电话都联系不到他。那年我高一,想他想的近乎绝望。后来渐渐通过手机十天半个月的可以说几句话,但也仅仅停留在问候阶段。高一到大一的四年间,我们一次面也没有见过,即使这样,我心里还是有一个执念紧紧的抓着这份仅属于我一个人的感情不放手。那四年的时间里,我把《初恋这件小事》这部电影看了一遍又一遍,总感觉我就像电影里的小水,苦苦暗恋着自己的学长。每次看到电影里小水考全校第一之前默默哭着做题的那个场景,我都哭到控制不住自己,因为自己也常常在黑夜里做题时,哭到不能自已。这四年里对我而言最好的消息就是,他和自己当初的女友最终没能抗过时间的距离的考验,分手了。因为想要极度压抑自己的那份情感,高中三年里,我妈说我像变了一个人,变得安静了,内敛了,长高了,也变白了,无视所有像我示好的男同学 总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默默做题。家里人说我长大了,其实我是努力的在掩盖自己的情感,也在努力的为自己积蓄力量,用自己的实力,理他近一点、近一点、再近一点。
2017年,我如愿以偿进入了大学,安静的过着自己的大一生活。就在我以为我或许从此就要成为一个安静的人的时候,他回来了。我大一寒假,他有了属于自己的探亲假期,回到我们的小镇上,从我哥口中得知这个消息的我激动的感觉心脏都要跳出来,活跃的分子又重新在我的血液里奔腾,我又变成了那个欢脱、叽叽喳喳的姑娘。他好像是我人生的某一个开关,一旦开了,我的热情就能奔腾到底。他回家那天,我早早便借口去婶婶家送东西等候,那个时候我哥在实习,临近过年才能回家。我便一个人硬着头皮来到他家,看见他一身军装站在我面前,黑了,壮了,好像也高了,但是眼睛里那一股令人安全的温暖的光没有变。我的眼泪又一次夺眶而出,他拿纸巾给我,笑着问我哭什么,我略开玩笑的说没什么,太久不见感觉你变丑了,失望的哭了。他哈哈哈哈的笑了一阵说“小丫头越来越伶牙俐齿了,我虽然丑了,但是你越来越漂亮了,亭亭玉立。”我会心一笑,心里开了花儿。接下来的几天,我还像小时候缠着他和我哥一样天天缠着他,很快那种许久未见的隔阂感就被我死缠烂打的本事消磨掉,只是我们长大了,怎么也会有一点男女之间的距离感。那几天我心情好的简直可以飞起来,甚至希望时间不要再流逝啦,就停留在这里吧。转眼他回家快一周了,我晚上激动地睡不着,拿出从小到大的日记本翻着看,突然萌生了一个大胆的决定:我要表白。不管成功与否,要给自己这近乎十年的暗恋画一个句号。
决定以后的第二天 ,我早早发消息叫他陪我去爬山,路上嘻嘻哈哈,他调侃我居然能起这么早,真是让他意外。我说我让他意外的事情应该还有很多。到了峰顶,我俩坐在石板上休息,我鼓足勇气对他说:“文宇哥哥,我想跟你说个秘密,好吗?”他还是淡然一笑,然后说:“好。”“我有喜欢的男孩子了,而且是喜欢了很久很久的那种,我一直藏在心里不敢说,但是今天我想说出来了。陆文宇,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你。不是妹妹对哥哥的那种喜欢,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我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的了,我的日记本里从四年级开始就出现了你的名字,或许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吧,不见面的这四年里我每一天都在思念你,常常想到睡不着,我原本以为喜欢你这件事情我会在心里藏一辈子,但是昨晚翻看自己日记的时候,我决定要告诉你,告诉你我真的特别特别喜欢你。”说着说着我的眼泪哗哗直留。声音也慢慢嘶哑,他显然一脸意外但又强装镇定 ,一遍给我擦眼泪一遍默念“不哭了不哭了。”抽泣几下后,我接着对他说“我知道你对我只是哥哥对妹妹那种感情,所以你不用有压力,我今天跟你表白不是为了让你也对我有感情上的回馈,也不是为了做你女朋友,我从你高中交女朋友的时候就明白了,喜欢你是我一个人的事情,我不能强迫你的感情,今天选择跟你表白只是想对自己过去十年的暗恋有个交代,不想再继续懦弱下去,现在话说出来了,也算对自己有个交待了,你要是还把我当妹妹,我们就还像之前一样,要是觉得别扭 ,我们也可以不来往 ,没事的没事的,不要有压力。”说完这段我又早已泣不成声,不等他回话,我就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呜呜抽泣。“文宇哥哥不好意思,今天看在我这么勇敢表白的份上,你就把肩膀借我一下 我哭一哭再还给你。”他没有回声,而是默默伸出手,把我揽进了他的怀里。就这样,我在他的怀里哭了接近一个小时才平复了情绪。看我情绪比较稳定,他终于开口了,轻拍着我的背说:“可能我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我是个很普通很普通,很平凡很平凡的男人,甚至被别的姑娘嫌弃过而分手。”“我从来没有把你想像的很好,我很了解你,只是默默希望你一切都好,至于你的那个姑娘 ,我从我哥那里加过她的微信QQ还有微博,你们的感情经过我似乎都略有耳闻,早已默默接受。”他沉默了一会儿又开口“你从小跟着我和你哥一起长大,我从小就特别在乎你,特别怕别人欺负你,你初中的时候缠你的那两个男孩,我还私下找过他们,那个时候就想,未来会是什么样的男孩替我和你哥保护你那,真没想到你那个时候喜欢的人竟然是我。”我慢慢从他怀里抬起头 说到“没关系,从今以后你可以不用保护我了,你跟我哥会有自己想保护的女孩子的,我们就到这里吧。”他微微一征,接着说到“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说,我从小就想保护你,你哥生性顽劣,小时候老不着调,所以我一直觉得保护你是我的事情,只是从来不敢往那里想,总觉得你还太小,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换一种身份保护你吗?比如……男朋友…?”这下换我愣住了,他接着说“丫头呀,对不起啊,我没有偷偷喜欢你那么久,甚至在这之间还有过其他姑娘,而且我还是一名军人,不能像其他男朋友一样陪伴着你,但是今天听你说完这番话以后我更害怕失去你,不管是哥哥的身份还是男朋友的身份,只要你愿意 我会一直以这个身份守着你的。”我噙着眼泪再一次抱住他,哭着对他说“男朋友男朋友,我选男朋友,不管多久见一次面,我都要你做我男朋友。”
我们就这样在一起了,假期结束他要离开时,悄悄在我的抽屉里拿走了我的日记本,大二那年生日我收到了一箱的精美日记本,是他看着我写的日记,每一篇都给我写了回信。最后一本的扉页写着:丫头,只要你愿意,我会永远永远做你日记里会给你回信的男主角。去年夏天,在我哥的婚礼上,他跟我求婚了。我哥无奈的说 ,他好像永远是给我俩牵线的。今年六月,我们的婚礼在小镇上举行,婚礼当天我俩都哭成泪人。十几年的感情,我终于嫁给了他,感觉那么真实又虚幻。婚礼结束的那天晚上,我俩躺在婆婆给我们布置的新房里,他因为婚礼前前后后太忙,躺下就要睡着。我却怎么也睡不着,躺在他的怀里按着他的胸膛,如此真实的感觉,这个男人就躺在我的眼前,又如此虚幻的感觉,好像一场梦一样,好怕睡一觉梦醒了。想着想着眼泪哗哗又流淌开来,被我的抽泣声吵醒的他默默抱住我吻去我的眼泪,问我怎么了,我说我等了十几年终于嫁给你了,好怕又突然的失去你,如果以后要失去生命了,先失去我的好不好,我怕没有了你以后我会受不了。他淡淡一笑,抱着我的手更紧了,贴在我耳边说“放心,咱俩都要长命百岁,还有一起过好多好多年,白头偕老那。”
年少喜欢你又怎样,日子还那么长,我们还有好多好多个十几年,要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