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同学李大玖于纽约时间3月1日晚上8时在纽约去世。大学同学群举群哀悼之。因为是她建立的这个群,而且多年以来一直是群主,直到病笃,无力打点,才由另一位同学接任。
我与大玖很少有过往,彼此并不熟悉,非但大学期间没有什么往来,毕业之后也很少见到。然而,我和她挺有缘分。这话说起来似乎有些矛盾,不近情理,但事实就是如此。比如,我少年时期居住武汉,寄养在姨妈家,姨妈是武汉市一商业局的会计科长,我住在商业局大院中。而大玖的父亲也是一商业局的职工,只不过不在我们这个大院居住,而是另有更好的居所。但是,我俩却是在同一个幼稚园,也就是一商业局幼儿园被保育。她大我两岁,现在想起来,应该与我哥哥在一个班。
我想,如果她住在商业局大院的话,我们应该会成为很好的邻居,很好的朋友,因为我家的书多,但凡当时新出的小说,连环画,都应有尽有。大院里与我和哥哥同龄的,爱读书的孩子们,都愿意到我家来交换着读书。大玖是爱书之人,一定也会常常光顾我家,一起读书,下棋,游戏。
然而,她却住在鄱阳街。不过这地方我亦不陌生,因为我的三舅住在洞庭街。鄱阳街和洞庭街是连着的,三舅的家很靠近鄱阳街。三舅去世后,舅妈生活比较艰难,姨妈常常去探望舅妈,一个月要去好几次。舅妈靠着卖冰棒为生,我到舅妈家,常做的两件事便是,帮舅妈将冰棒从冰厂拖回,这就要路过鄱阳街,另外就是替舅妈卖冰棒。这个路口是一个通往江边的主要道口,人来人往的。我曾经与大玖开过玩笑,说,假如当年你到江边去,看到一个衣着光鲜的小孩在路口卖冰棒,记得与我打个招呼哦。
大玖不是一个幽默的人,不好玩笑,这种穿越的话,也许并不适合她。这大概是我与大玖之间关系并不太亲密的原因之一,她是老老实实之人,我却是乱说乱动之人,很相悖的两端,虽然我们后来有过很多网络上的交流,但实际上见面并不多,她在美国,难得回来一次,我又不喜欢参加在汉的同学聚会,两下里一叉,就这么错过了。
读书的时候,大玖在四班,我在六班。当时每个班的女生都很少,大约在六七个左右,不过都会有一位大姐,四班的大姐是我的同城老乡,她和我们班的大姐关系很好,同时又都是学生领袖一般的人物。所以,我与四班的女生颇有些接触。那时候的大玖看起来很瘦弱,一副孤苦伶仃的模样,没有后来给人的的那种稳重与成熟的感觉,个性显得有一点点调皮,每次在校园也好,在她们女生宿舍里也好,遇上我,总是用一种显得很窥透了我心思的眼光来打量我,意思大约是,你这坏小子又来干啥坏事了?弄得我好是做贼心虚。我与大玖在学校里的交往,大致就仅至于此了。
毕业之后,过了好多年吧,大玖喜欢上了摄影,在这方面,我们有很多次网络上的交流,后来,我准备入手一部高档的相机,因为她在美国做新闻,我托她问问同事,哪款相机更适合我,大玖咨询同事后,给了我好多建议。另外,她儿子是做计算机技术的,我买笔记本,买电脑,装系统,都向她讨过主意,她同样也给了我一些良好的建议。
当初组建同学录,我给六班建了一个,后来大玖私我说,能不能放弃六班的同学录,组建一个年级同学录,更热闹一些。我觉得这个主意也非常好,大家一起到了年级录,在同一个平台玩了好多年,因为这个平台后来屡屡出错,也就说散就散。最后,微信出来,大玖组建了年纪的微信群,当然成为了这个群的群主,把同学们又圈到了一起,彼此度过了很长时间的好时光。当然也不是说群里没矛盾,为了一些事情,大玖说要踢我,挥泪斩马谡。换了别人,听了这话一气也就退出了,我却没有,因为我不够做马谡,连猪谡都算不上,腆着脸就这么留下。我行我素,该说说,该讲讲,混了下来。直到后来,群里经常有人发言惹祸,导致群被封,每新建一次,拉人就是一个很吃力的活儿,大玖也因此也有些厌倦,说,我现在是撑着做这个群,其实我有很严重的疾病。大家才知道,原来大玖罹患了癌症,而且是很凶险的那种癌症。
群主换了,大玖从此很少上来。很多人都以为她没有精力上网,我不这么看,因为大玖一上来,群里都献花,欢迎,我觉得这令大玖有些不安,认为对同学是一个打扰,她很长时间生活在西方,人际交往方式与生活态度和大陆很有不同,这也许是她不怎么到群里发言的缘故吧。我相信,她一定每天都在关注着我们这个群。
现在大玖走了,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我只是觉得太年轻了一点,太早了一点。太令人遗憾了一点。
当然,我们最终都会离开这个世界,到达不熟悉的彼岸,尘归尘,土归土,闭上眼睛,坠入深深的黑暗之中,再也没有世间的烦恼,我们永远休息了。这样也好吧。
大玖安息,静静的,再不会操心。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