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敬言和方锐捆绑销售毕竟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暂且不提二人的粉丝，就连路人都觉得这两个人实在是太rio了。方锐就连过年都赖在林敬言家里就因为方锐一个不小心的定位在联盟中不胫而走，即便是后来关了定位也于事无补了。

周泽楷后来才知道方锐和林敬言居然是坐火车去的，窝在空调房里感慨，这年头居然还有敢做火车出门旅游的全明星，不愧是方锐。江波涛笑了笑，解释道，毕竟方锐和林敬言没那么多颜粉，也没那么多小姑娘。周泽楷想了半天，说不是，林敬言女粉丝还挺多。

江波涛想起那次史无前例的接机时间，觉得不无道理。

其实在某种程度上林敬言算得上是大众情人那一类，个性沉稳温和，脾气好的没话说，就连私底下接触到本人的记者和粉丝也都觉得林敬言的性格太温吞，像是一杯被人遗忘在一边的温开水，不冷不热，总是刚刚好。

当然，这也是方锐在认识本人之前对他的刻板印象，只是作为一个男孩子，本质上就对这种梦中情人的类型不感冒，毕竟方锐不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性格再好最初也就是能拿个好感路的奖，在他们这圈儿里头最吸引人的还是牛逼的技术，林敬言也毫不例外。

当年从蓝雨挖人的时候方锐还比较不知天高地厚，知道被人在竞技场打得找不着北才甘拜下风，林敬言一松口说我就是为了你来的蓝雨，方锐恨不能连薪水都不谈了就跟车走。

结果被黄少天敲了脑袋，说你好歹问一下人家挖你过去什么打算啊，万一还和现在一样，那干嘛不留在蓝雨呢。

林敬言笑着说黄少天多心，俱乐部的打算本来就是给我找接班人，方锐是我相中的人，还是希望你们能忍痛割爱。

谁料黄少天在一旁装大度——忍痛谈不上，至于割爱，他愿意你们就领走呗！

林敬言一愣，心说难道蓝雨的人都这么心大吗，然后翻滚到嘴边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喻文州走过来，乖巧地叫了一句前辈，然后才说黄少天不要乱说，放不放人其实还要看队长的。彼时方世镜已经和他俩投了低，第四赛季蓝雨准备推出以索克萨尔和夜雨声烦的双核心阵容，喻文州正式出道并担任蓝雨战队队长。当时已经是第三赛季接近尾声，但喻文州还是安安分分做他的事，仿佛即将担任一个豪门战队队长的不是他一样。

时过境迁之后林敬言想起领奖时的喻文州和当年那个不卑不亢的谦逊少年，也觉得时光终究不会辜负天才的。

喻文州如是，黄少天如是，方锐亦如是。

林敬言是打心里面羡慕方锐的，在最好的年纪，有着最值得骄傲的资本，却踏踏实实做着自己的事，走出了一条虽然算不上坦途却一片光明的路。

他只是有一点遗憾，没有在他最好的年纪遇到方锐。

所以有时候林敬言不知道用什么情绪来面对方锐，对他来说，方锐所经历的一切几乎都是他曾经独自面对的东西，而他再清楚不过，有些事即便是他，除了陪伴，也无能为力。

但是当陪伴都变得奢侈的时候，大概就只能剩下信任和祝福了吧。

方锐承认他就是不适应离开林敬言的日子，即便一日三餐训练吃饭打荣耀，什么都照常过，他也不适应。

反正“我想留在你家过年”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儿，他就是不想自己一个人待着，不管怎么说，林敬言总不会拒绝他。

至于说走就走的旅行，这就真的掺了几分纵容的意味在里面了。

但方锐毕竟是个行动力超凡脱俗的天蝎座，一路下来居然是林敬言被照顾的居多。从两个人的行程安排到日常起居，不一而足。

这几天其实是旅游小高峰，方锐没见过这么大片的雪，早上四五点就拉着林敬言爬起来拍照。步行街上的店铺大多还关着门，有几间早点铺老板打着哈欠推开门，吩咐小伙计扫了扫门前的积雪。没过一会儿深邃的海蓝色天空染上一层淡淡的金，冷清的街道开始热闹起来，早点摊的叫卖声，穿着棉袄出来摆摊的人们推着手推车开始了一整天的生活，方锐和林敬言站在拥挤的人流中，旁边有上班族骑着自行车呼啸而过，方锐咬着热气腾腾的油炸糕感慨了一句高手果然在民间。

林敬言不是很适应方锐的作息，总觉得这个人未免也太有精力了，说白了就是活泼过了头。昨天晚上他们俩一直玩儿到晚上十点多才回酒店，方锐就掏出自己那个小型加湿器摆在林敬言和他的床中间。

方锐把周泽楷推荐的那家特色小吃记在备忘录里，打听好了地点后直奔主题，却没想到店居然那么小还那么火，需要等位。等两个人好不容易排到座位还要和别人拼桌。

林敬言是无所谓，方锐也不是计较这些的人，在艰苦的环境两个人都经历过，这才哪儿到哪儿，没讲究。倒是方锐吃着吃着就和对面聊起天来，顺便定了下午的客车票。

方锐想去滑雪，但是林敬言怀疑就他们俩这种职业宅不出意外就算完成任务了。方锐看到林敬言的表情有些不置可否，也没说什么。只是到了滑雪场才发现人特别多，还有很多都是新手。

他们俩租了一套滑雪装备，方锐跟教练学的特别认真，还像模像样地比划了两下。

“你们一开始不要太快，慢慢来。不然容易受伤。”

“这样吗？”

“差不多，腰弯下去一点，对对对，学得挺快啊！”

方锐在教练的引导下试着滑出一小段，然后回头冲着林敬言招手，林敬言举了举手里的相机，方锐又滑回来。

他站在林敬言旁边，一手摘了帽子，头发被汗水打湿，方锐搂了一把额发，有几缕不听话的垂下来挡住眼睛。

林敬言给他看照片，方锐看了一会儿，说只有他自己的，非要给林敬言拍两张。

但是教练很忙，方锐自告奋勇说我来当你教练吧老林。

林敬言将信将疑，但架不住方锐的热情。他将相机从脖子上取下来递给方锐，想着刚才教练教的动作比划了一下。

方锐凑过来搂着他的腰说：“不是，腰塌下去一点。”

滑雪服很厚很厚，但是方锐手上用了点儿劲，林敬言觉得腰上横着的手臂温度滚烫，一个没留神脚底打了个滑，仰面摔在地上。

方锐被他摔得猝不及防，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蹲下来问他有没有扭到脚。林敬言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整个人有些慢半拍，过了两秒才摇摇头，自己掸了掸身上的雪站起来。

“想什么呢！”

“啊，没想什么。”林敬言笑笑，“还拍吗？”

“拍啊！”方锐举着相机凑到林敬言胸前，“老林，笑一下。”

咔嚓。

照片定格，照片里的人笑得温柔，仿佛透过冷冰冰的镜头传递了源源不断的暖意，像是天边要融化了冰雪的阳光。

方锐回宾馆的时候给相机充电，之后躺在床上看照片。屋子里暖气开的十足，他就只穿了一件薄的T恤躺在床上，照片很多，林敬言带着相机走走停停，看到感兴趣的景色就拍一拍，而这些照片中唯一的模特就是方锐，很多都是抓拍，甚至连他本人都不知道。

其中有一张是两个人在江边看日出。

北方的凛冬到底还是有些肃杀，他们两个人站在萧瑟的北风里等待着日出，江面上一片寂静，光滑得像镜面，趁着远处冷硬的线条，直到日光终于出现在地平线上的那一刻。稀薄的金色一点一点在这片尚且还在沉睡的城市中染上了温暖的颜色。

方锐回头叫他，眼角弯起来，当时就连自己都不曾注意到，现在回想起来林敬言放下相机被他拉着过去的时候，有些东西才开始姗姗来迟。

就连他自己看着这张照片都要爱上自己，不知道拍照的人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或者是在身后注视了多久，才拍得到这么好好看的笑容。

有些东西就像寒冰乍破，一旦裂开一条缝隙，所有真相就不可割裂般的涌上来，不由分说地串成一条明朗的线索，让人避无可避。

方锐看了眼热气腾腾的浴室，没忍住划开了林敬言的手机屏幕。

密码和指纹他都有，林敬言从没改过。

他看见那个自己已经关注了的微博小号上有一条尽自己可见的内容。

——想把最好的都给他，原以为是他想岔了，今天才发现原来是自己想岔了。

方锐的心脏重重地跳动了一下，像被什么人在心尖扣了一下。

——还是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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