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胭紫原创记录
2021*8*9
文爸提到想吃饺子,我以为他说说而已,并没有重视起来,结果下班后就看到他提着大包小包食物回来。一问才知他去了一趟市场,一打开花花绿绿的塑料袋才看到一坨搅碎的肥瘦猪肉,一叠圆圆润润的饺子皮,一袋翠绿的韭菜。
我问:“馋饺子啦?”
“嗯,好久没吃,想饺子。”他边说边伸舌头舔唇,发出嗦田螺的哧溜声,妥妥的吃货样。
我笑了,把猪肉藏到冰箱的微冻室,乐呵道:“好,下午给你包起来,包你吃得美美的。”
文爸笑起来,略泛油光的肥脸看着越发油腻,“好吧,只是又要辛苦你。”
我嗔怒地打趣,“怎么?不给我吃嘛?我包的饺子,可甜啦!只要我能吃到一口,心里就不会觉得苦。”
文爸还没说什么,大文探头过来,煞有介事的说:“妈妈当然有你的份呐,包好饺子的话,大家一起吃啊!”
“嗯真棒。”我又用手齁一圈他的头发,这娃的头发不像他爸爸那么粗厚,也不像我那么细小。所以继承了我一半的性格,深得我心呐。
午饭过后,文爸去上班,我就开始动手切韭菜准备馅料。但是当我把冷冰冰的肉馅从冰箱拖出来时,发现它们已有被搅拌过的痕迹,肉馅顺时针抬起来,花生油的味道夹着冷气扑面而来。我心里一惊,文爸竟然把馅料调好味道了?
心里不知怎么就有些雀跃,虽知他出于怕我把味道调差的本心,但他“日理万机”竟然还能顾得上这等小事情,我总是暗暗佩服他做事的利落干脆。从饭后到现在,我都没发现他把肉馅拿出过冰箱。
有时候看似我很细心,有些事看似我又很粗心,但文爸是粗中有细,对我们的饮食处处周到。
我在厨房摆弄韭菜,一边奇怪地念叨调味这些事情,一边切韭菜。正在认真看书的大文就走过来跟我解释,“妈妈,你刚才上楼顶浇花的时候,爸爸就把调料调好了。”
“哦,原来如此,真是兵贵神速呀,我上下楼顶总共花不到五分钟。”我说。
大文嘻嘻哈哈的跑去书桌边看漫画了。
韭菜比肉馅还多,于是我把小半韭菜剩下来,用作明天炒鸡蛋给大文拌面条。
我把韭菜倒进肉馅里,用筷子使劲搅拌,直到它们混为一体,差不多胶合才完事。我做饺子很随意,只要材料齐,调味料够,就懒得计较饺子的口感、色泽和样貌,也就不知在饺子馅里打只生鸡蛋,洒些玉米生粉,能让饺子的味道更鲜美。当然,这是后话了,这些小技巧也是在后来我吃过我弟做的马蹄馄饨后才听他谈起的事情。
馅料准备妥当,又准备几个碟子,抹了油防止粘碟,就用大文帮忙端一小杯水来,随时沾点儿,使饺子皮粘合得更紧。
饺子皮很薄,也很小,一不小心就会把饺子的肚子塞得满满的,鼓鼓的,可这时想要把皮合拢就不容易了。我就顺手沾一点水到饺子皮内沿,试图把饺子皮折叠成花边,谁知刚叠出大半,包口时,饺子竟然撑破了。我用一双手去补救它,可双手有自来水,还有馅料的汁水,害得饺子口滑滑的,像只泥鳅,抓不牢了。
我懊恼极了,“火候不到呀!”咬咬牙,从袋子扯出一块饺子皮,遮住破口。这样一来,这块多出的饺子皮就像饺子身上的一块遮羞布,使饺子变得又丑又尴尬。
我一只手捧着饺子,左看看,右瞧瞧,越看越觉得好笑,“哎呀!这只饺子真是特立独行!哈哈!”
大文以为我遇到了什么新鲜事,光着脚,噔噔噔从沙发那边跑过来,仰头都奇地问我,“妈妈,这只饺子怎么了?”
他心里肯定在说,一只饺子的身上会发生什么有趣的事呢?
“你看。
我把饺子往他前面递了递。
他瞪大双眼,把膝盖搁到椅子上,凑到桌边仔细瞧,伸出一根指头戳了戳饺子。
“哈哈哈哈。”
过了一会儿,预想中的爆笑如期而至。
“饺子打补丁了吗?”
“是的呀!”我答。
“那妈妈,我也要包饺子。”他跃跃欲试。
我点点头,叮嘱他去洗手,他伸出双手,觉得不太脏,又问我,“我的手白白净净的?”
“洗洗吧,把看不见的病菌洗掉。”我说。
他一口气窜到门口外,在水龙头哗啦啦的水声下,洗完又冲进来,咣当把门关上。
“好,现在终于可以包饺子。”
大文说完就扯出一张饺子垫到在手上,用勺子挖了一点肉馅抹到面皮去,双手一捏,就算给饺子关上了门。
我一看,被他放在碟子里的饺子,过于扁平了。于是试探地问了他一个问题,“大文,等我把饺子煮熟,就把这只饺子放到你碗里给你吃好吗?”
他开始还有些茫然,但当其双眼扫过那只饺子一眼后,察觉出了不对劲儿,双眼一瞪,嘴巴一扁,果断拒绝了,“还是留给妈妈吃吧!嘻嘻。”
“可以,那我再给它肚子放些馅料进去,那样才吃得痛快!”说完,我轻轻地把饺子口揭开,添把馅料,又重新合紧。
这时一看,盆里又添了两只饺子,都是小家伙刚刚包好的。只是其中一只饺子那圆滚滚的肚皮上,露出一抹青红的饺子馅,心说真可惜,又胀破了一只,只能拿它去蒸着吃了。
饺子在我的认知里,一般都水煮着好吃些,蒸过的饺子虽然完美地保留了自身的原味,但口感略干瘪了些,不及水煮过的饺子那般拥有饱满的水份和面粉自带的十足弹性,以及品尝起来的那种滑溜感。
我是南方人,但尤其爱饺子,或许因为从前得不到,所以特别稀罕这道美食吧。
在我的记忆中,母亲煮过一顿韭菜猪肉水饺,全家人都胃口大开,有种吃不够的感觉。那是我家吃的第一顿水饺,也是直到目前为止唯一的一顿水饺。
那时家里的经济困难,一周至多吃一顿肉,有时两三周才搓一顿肉,其余时候的伙食都是母亲种在菜园子里的蔬菜瓜果和田里的稻谷、玉米和黄豆。而母亲种出的南瓜多些,丝瓜、豆角和茄子稀少,青菜一抓一大把。
她常常怀疑自己没有种瓜的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有一天,大家的心情都很好,不记得谁买的肉菜馅,谁剁的肉菜馅,只记得母亲兴冲冲地包了饺子,又煮了一锅热气腾腾的水饺。一家人吃得泪雨迷蒙,不知眼睛被热蒸汽熏出泪,还是被水饺感动得流了泪。
我至今不记得那水饺有着什么样的味道,但是全家人吃饺子时的那种美好和满足感至今仍在记忆里,有种越来越清晰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