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山轶事(二)


        生产队里有个果树园子,每到苹果、梨成熟的季节,队里都派人看的紧,到八月十五的时候每户能分个几斤解解馋。等集体把果子下树后,小孩们放学后都不约而同去园子里捡漏,看有没有剩下没被摘的。每当发现一只梨子时,大家一起“开炮”,石子、土块疙瘩雨点般飞向梨子,一会功夫,高高挂起的梨子惨痛的落下来收入了孩儿们的衣服兜里,那种感觉比得胜归来的将军还要得意!每当看到一串一串沉甸甸的果实挂满枝头而无法享用时,几个调皮孩子便聚在一起大喊着对看园子的人进行诅咒:“园子家,X眼子睁滴个卵子儿大,不给个梨儿黄风刮”。等追出来孩儿们一溜风早不知藏到哪里去了。


        唯独杏树好像家家户户都有几棵,有些人家多的有十几棵(树下可是拴着狗的呦!)。当然杏子的口味、大小、颜色、成熟期各有不同。杏子的口味有的酸,有的甜,有的涩,有的麻,有的苦,有的香,还有的酸甜适度可口。杏子小的如拇指大,大的如鸟蛋,有些甚至被称为“磨盘杏”,任凭你去想象它到底有多大!杏子的颜色真可谓丰富:有些不成熟的时候绿中带有紫晕,人们把它叫“胭脂红”;有些外表看起来绿茵茵的,可咬一口,里面却是晶莹剔透的黄,人们把它叫做“青皮杏”;有些一半是淡淡的绿,另一半却是泛着光的白;有些一旦成熟,黄澄澄的一嘟噜一嘟噜挂满枝头令人垂涎欲滴;有时孩儿们坐在房檐上、躺在房顶上、站在地埂上、蹲在菜地里,馋人的杏子便可唾手可得。杏子的成熟期很长,从农历五月到九月都有成熟,一轮接着一轮,一茬接着一茬,是供应时间最长的水果,人们把成熟最早的叫“五月黄”,成熟晚的叫“九月迟”。小孩们最大的乐趣莫过于爬树吃杏子了,看谁爬得快,看谁胆子大。成熟早的、味道好吃的往往挂在树枝的最高处,这也是考验孩子们最好的试金石。

李广杏
沙枣

        沙枣是西北特有的一种植物。在生产队的果园周围密密麻麻种着一排沙枣树,因沙枣枝条材质坚硬,浑身长满了尖长的硬刺,做园墙再合适不过了。沙枣叶子也与其他树木不同,别的树叶一到夏天绝大部分嫩绿嫩绿的,而沙枣树的叶子成卵圆形,叶子的颜色泛着银灰,正因为如此叶子的水分蒸发很慢,造就了沙枣极为耐旱的的顽强性格。每年的端午左右,喷香扑鼻的沙枣花便开了。一串一串挂在枝头,在远处看并不显眼,但花香早已沁透心脾。走近一点则花香愈浓,但这种浓一点也不恼人。有时连树的影子都看不见,却能闻见这特有的花香,这香气与众不同,是其他任何花香都不可比拟的。稚嫩的小黄花密密麻麻夹杂在枝条间,人们在端午这一天便不顾刺扎折几枝与柳枝插在门口,传说可以避邪;或者折几枝插在家里的玻璃瓶中,整个屋子变香气弥漫。过不了多久,绿珍珠一般的沙枣便挂满枝头,八月十五左右便接近成熟。绿翡翠渐渐变成了颗颗白珍珠、红玛瑙,挨挨挤挤压弯了枝头。沙枣有的圆溜像珠子,有的像小拇指上的一截,而且味道也不尽相同,有些酸,有些酸甜适度,还有些涩。往往涩的居多,尤其是没成熟的时候涩的根本没法吃。等冬天树叶落光的时候,有些树上的沙枣还牢牢的赖在树上不愿离开。这种沙枣要么小,要么不好吃,放羊人便用石头硬生生打下来喂了羊。人们收获的沙枣往往是好吃的,可以当零食,也可以做成沙枣面油饼,味道好极了!沙枣面被利用沙枣核是不是没用了呢?不是的,沙枣核一粒一粒用线串起来,做成了门帘,既透风又好看,还能挡住蚊虫!你们说沙枣浑身是不是都是宝呀?

沙枣花

        八十年代初园子里的树被分到了农户家,再后来家家户户有了自家的果树园,树下也不用拴狗,也不用人去看,只是水果的品种越来越少,从锦丰梨、苹果梨到库尔勒香梨,就连杏子也可怜的只剩下了李广杏。只是水果的品质越来越好,酸涩的少了,酸甜的多了!家家户户门前屋后有了果树,苹果了、梨了也就不那么稀罕了!好几丈高能遮天蔽日的梨树、杏树、沙枣已经不见了踪影。成熟的季节树下黄灿灿的果实散落了一地,就连小孩路过也懒得看一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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