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豆到了爷爷家门口敲门，把烧猪头举在脸前。二叔一开门，吓得往后一蹦，抚着胸口喊:“爸！智豆跟个猪头回来了！”
爷爷出来看见猪头很高兴:“我还以为你把猪八戒领来了，原来是它呀。我们快吃了它吧！”
三个光棍围桌而坐。二叔烙了单饼，洗了一小筐青翠欲滴的小鲜葱。爷爷和智豆用饼卷着小葱猪肉还有一点酱，嚼得不亦乐乎。二叔想撕一块猪脸肉，被智豆用筷子敲了手:“你都差点当了大和尚，还吃肉？”
二叔硬抢了几块肥肉卷进饼里，一口咬下去咯吱咯吱响:“我烙的饼，我洗的葱。我把你的猪头切片上锅蒸。我如何吃不得？”
智豆:“什么我的猪头。是惠莲的，惠莲烧猪头！”
爷爷咽下一口饼，嘴角淌下一行油:“这个惠莲，我认得。前天我接了一个活，她们家里叫我找她谈谈呢。”
智豆被饼噎得够呛:“怎么，你接了西门庆家的活？”
二叔:“怎么，你不认识这个惠莲？这是本地著名肉食生产企业的前任老板娘，你说的是哪个惠莲？”
智豆一听，从垃圾桶里捡回包装袋仔细研究:“哦！这是个真人哪！那么爷爷，你现在还干心理咨询师的业务吗？还要跟人老板娘谈谈？还是前任老板娘！”
爷爷:“正常老板娘怎么会让我去谈？她已经死了嘛。”
智豆吓了一跳:“咦？”
二叔:“这可是个大活计呢。符老板说了，只要把他老婆劝好了，得给好多好多钱！”
智豆吃着热乎乎的卷饼还觉得有点冷:“我怎么觉得这么瘆得慌呢？”
爷爷:“我给你捋一捋吧。这个符老板，今年五十多岁，人称，符大麻烦。”
智豆:“这什么破名字啊！”
爷爷:“你别瞧不起人，人家上两代都是大医院里的麻醉师，很厉害的！当初他爸给他起名叫符麻翻，是怀着把每个病人都顺利麻翻的美好愿望。”
智豆:“这分明是蒙汗药啊。”
爷爷:“他排行老大，慢慢的就被大家叫成符大麻烦了。符大麻烦的媳妇叫金惠莲，他们俩从年轻开始就经营熟肉，到现在，已经是本地著名肉食加工企业的老板了。可是去年，惠莲去世了。”
智豆:“这……属于英年早逝啊。”
爷爷:“符大麻烦现在想续弦。自从动了这个心思，天天梦见惠莲要拿刀劈了他，说他是负心汉没良心。这不才找到我，要我跟惠莲商量商量，能不能高抬贵手准他再娶。”
智豆:“这得多大色心，都要被劈了也非要再娶，就耍着单不行吗？我是真不明白呀，女的，就那么馋人吗？”他看了二叔两眼，突然露出诡异的笑容:“嗯，明白了，明白了。”
二叔气得把一根葱扔到智豆怀里:“你看你笑的那个熊样！”
智豆顺势捡起葱卷进饼里:“哎呀，色字头上一把刀，新娶的夫人怪年轻吧？”
爷爷:“这咱不清楚了。”
智豆:“那么你咋跟人家谈呢？你也上符大麻烦梦里去吗？再让人拿刀把你也劈了。”
二叔:“你爷爷跟人家说，他开过天眼，会走无常！”
智豆的小眼睛瞪圆了:“你还有这本事呢？”
爷爷:“没有啊。给这么多钱，没有也可以学嘛！实在学不会，还可以装嘛！”
智豆鄙夷地偏过身子:“原来你是要骗人哪。”
“哎呀呀。”爷爷讪讪地一笑，一脸“被你看出来了”的娇羞。二叔却理直气壮:“对。就是骗人。我们如果不骗他，他也会找别人骗他。何仙姑和宋大神儿都在后面等着呢，你以为揽这个买卖容易？”
爷爷正色道:“说得对。豆儿啊，你不是不知道，之前你二叔又相亲又出家的，折腾进去不少钱，我接个大活还能填填亏空。这也是咱跟人家的缘分，要不是我十九年前给符大麻烦他二姑看过宅子，他也不能想起我呀。”
智豆:“爷爷，我一直把您定位为传统民俗业从业者，这是这一回，你是要转行当骗子呀！你又没那个金刚钻，露馅了怎么办？”
爷爷:“没有金刚钻，我可以借一个呀。现在不都时兴什么服务外包嘛。对了，你妈不是会演吗？叫她来替我装个鬼上身，把这事糊弄过去吧。”
智豆有些生气:“我妈好歹也是经过电视台认可的业余表演艺术家，你就让她干这事？”
二叔指指桌上:“啥表演艺术家能叫个猪头就收买了？”
智豆想想也是这么回事。一想到猪头还是自己问人家讹来还亲自拎到爷爷家的，他有点消化不良了。
爷爷咽下手里最后一块卷饼，宣布:“明天叫上你妈，咱们一块到人家里去熟悉熟悉情况。事成之后，我分给你妈一半的钱。”
智豆:“哼，你骗人还要踩点，还带团队。我先回去问问我妈吧。没准人家不愿上你的贼船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