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犹暖,阳光初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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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下的这条铁轨,载着沉甸甸的曾经,映着初绽的阳光,延伸向地老天荒……

                          一

  童年已被岁月侵蚀的只剩下一个淡淡的轮廓,但那条铁轨,那捧阳光,那段岁月……以及那个人,都在我的灵魂深处留下了永恒的烙印。

  或许是我在最美好的时光中遇见了她,或许是遇见她的日子成了我最缅怀的岁月。总之,那延伸向落日尽头的铁轨,闪烁的信号灯,宁静祥和的村庄,疾驰的列车一遍遍在午夜梦回深处击打着我的灵魂。

                            二

  那些年的岁月已成过往了。那时父亲还在铁路部门工作,值勤哨所常常调动,母亲便带着年幼的我跟随父亲四处奔波。还记得那是一个阳光和煦的日子,桃花盛开的季节,我们一家新的落脚点是那个民风淳朴的村子,铁路绕村而过,村子环山而立,就是在那座山和那条铁轨之间,我遇到了那个让我至今不能忘怀的她。她的容颜在我的记忆中已经模糊了,但我还记得她银铃般的笑声,记忆中她总是笑着,尽管她有一个拉二胡的盲父,一个难产而去的母亲,一个支离破碎的家……

                              三

  她叫新梅,她的名字总能让我联想起雪中初绽的红梅,傲立于雪中,凌驾在枝头。然而还没陪她看第一场雪我便离开了,曾经信誓旦旦的诺言如今成了满口空话。那年我四岁,她比我大五岁,没有上学,但她会带我到山上的小学堂外,坐在石头上听那个漂亮的女老师讲课;她会早晨带我去山的那头摘挂着露珠的金银花,在院子里把花晾干,再牵我沿着长长的铁轨到集市上的药店里去卖干金银花,会把卖花的钱给我买糖水罐头,会在山路上给我摘树莓,给我捉小蝌蚪放在罐头瓶里,带我去小溪边洗脚丫子。但在记忆中,她更多的时间是在河边洗盲父和她的衣服,她每次都提不起装衣服的水桶,好几次都险些栽河里。她每天都会带我去山上割猪草,她的手总是被猪草割开几道口子,可她咧着嘴说不疼。她也曾望着铁轨认真的问我铁轨的那头是什么,我总是仰头说:铁轨的那头是城市,城市里有好多漂亮的衣服,有好高的楼房,有夜里也会亮着的五颜六色的灯。她会傻傻的问:“不要电费么?”“不知道。”“你家在哪儿呀?”“就在铁轨的那一头啊!”“呵呵,那我以后要去城市。”“我要陪

你去!”“嗯……”林野乡间,都留下了我们欢快的足迹;山里溪边,都飘荡着我们嘹亮的歌谣。那时月依旧明,花依旧开,我们还是那样的两小无猜。那年阳光正暖,暖过了我的整个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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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

  那年有两个小丫头,手牵手在铁轨旁捡着空矿泉水瓶子,有两个小丫头,手牵手坐在院子里听二胡,有两个小丫头,在集市上吃着糖水罐头,有两个小丫头,手牵手一起过漆黑的隧道,有两个小丫头……还记得那时油菜花灿烂满地,金黄一片。新梅喜欢在油菜地里奔跑,菜花随着我们的冲荡,倒下又起来,一片海洋一片潮。新梅说,她上辈子一定是个菜花仙子,我一定就是那个蝴蝶仙子。那铁轨旁的菜花地,承载着我们难忘而又短暂的相处时光,那幅画面如今还深深印在我的脑海里,那时阳光正好,菜花正香。新梅说,她喜欢下雪,喜欢堆雪人,她要堆一个爸爸,堆一个我,堆一个妈妈,后来,她哭了,她说她想妈妈了。我傻傻的说,我一定陪她看雪,陪她堆妈妈,给她摘梅花。后来,她又笑了,挂着泪珠笑了,笑得比那天阳光还明媚。只是后来的后来,我食言了,我没有陪她看雪,没有陪她堆妈妈,也没有给她摘梅花,甚至,从她的世界中消失,独留她一人感受严寒漫长的冬季。或许我只是她的一个过客,而她,曾是绚丽过我童年的彩虹,离开新梅后,我的世界灰暗一片,我把那个视我如亲妹妹的好姐姐弄丢了……

                            五

  时光飞逝,岁月如斯。在第一场雪花飘落之前,我离开了那条铁轨,离开了那个哨所,离开了那座村庄,也离开了那个温暖了我心灵的人。

  待到草长莺飞季,挑花盛开天,不知道她是否还在铁轨旁傻傻等待我的身影 ……午夜梦回——我又回到了那个村子,还是那条铁轨,远处,有两个手牵手的小丫头,一列火车驶过,一个个白色的小精灵从天而降。

  下雪了……红梅开了……

  那时流年犹暖,阳光初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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