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老家门口的栅栏已经陈旧,木头、树枝的简单堆砌没抗住风霜雨雪的洗礼,全身爬满了皱纹,远远一望便能看出岁月的痕迹。
在一团绯红落日下,隐去了周身的落寞。黑夜吞噬了晴空,埋于沉寂中。推开栅栏门,便窥见了那一抹乡愁。
从小生活在乡下的缘故,我对于乡下的一切感情颇深。
随着上学、工作,离家乡越来越远,与那淳朴的风情亦渐行渐远。
时常还是会怀念那一片金黄怒放的田野,那一碧如洗的晴空、那清澈沉净的河流。
身居城市,乡村景象便幻化成脑海里的一幅幅画卷,闲暇落寞时才会翻出来,清晰浮现在眼前。
“我爱欢笑的山谷,我爱山中的回音缭绕;我爱幽静的茅屋,我爱无忧的亭荫“。
但我更爱那一抹星空下的萤火虫,渌水浸素月,仿佛多了漆黑天空的衬托,一颗颗跳动闪耀的星子也愈加光芒散射,眨着眼睛来庆祝这愉快的盛夏。
天使般的萤火虫环绕在周围,扑棱扑棱地闪动着翅膀,发着微弱的绿光。在丛林中漫天飞舞,小精灵似的跟我们捉迷藏,在深邃夜空中画出一道道充满光亮的弧线。
除了在丛林中特别密集,其它地方仍旧可见它们的身影,飞到庭院中,飞到荫凉大树下。
甚至有些胆大的小精灵呀,会飞到奶奶摇的蒲扇上,蒲扇一扇一扇,便跟着跳动起来,单调的夏夜,除了深不见底的黑色,也零星闪烁着绿色的光芒,这夜晚便生动了起来。
有时候,几个小伙伴坐不住了,便商量着一起捉萤火虫,甚至拿出了排兵布阵的架势,村里突然热闹了起来,庭院和路口都能听见捕萤的欢声笑语,用手捉常常会很费劲。
但我们乐此不疲,捉到的萤火虫赶紧装到大口的玻璃瓶子里,生怕一眨眼就飞出了手掌心。
萤火虫在玻璃瓶中簇拥,“屏疑神火照,帘似夜珠明“,这团绿色也显得更亮了。
爷爷半躺在藤木椅上,右手扇动着蒲扇,左手端着他有些年岁的陶瓷茶杯,在静谧的星空下给我们讲车胤“囊萤映雪”的故事。
爷爷娓娓道来,玻璃瓶中的萤火虫仿佛也听得要入睡了,绿光一闪一闪,逐渐湮灭。
倏尔,一颗流星划破长空,打破了深邃夜幕的宁静,拖着长长的尾巴,发出一缕耀眼的白光。流星的出场总是这么隆重又短暂。
我们都欢呼起来,毕竟运气好的时候才会看到这一束象征希望的光芒。
夜阑如水,满目夏日星河,宇宙辽阔,蜉蝣似的我们,乘坐一叶小舟,在宇宙长河里留不下痕迹,但浩瀚星空,小小的一角也充斥着我们的喜怒哀乐。
夜更加深,人们都已睡去,萤火虫们也累了,点缀夜空的任务已完成,便躲在丛林里的花瓣里,静静地沉睡了。
贰
慢慢地,清晨的曙光趁大家不注意爬上了屋檐,洒在了树丛、田野和门口那棵老樟树上,一天的劳作便要开始了………
钢筋水泥的笨重感构成了城市生活的特征,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矗立,街上人流车流涌动,行色匆匆,衍生出一幅幅忙碌的景象。
城市喧嚣热闹非凡,却阻碍了窥探内心的宁静。在波涌中安居,在时间里不拥有家,在寻觅中遇见下一瞬的光亮便是渴望。
我爱城市的繁华便利,却不爱热闹,热闹浮于表面,掩藏的都是孤独的内心,不如乡下的静谧来得安心。
我爱城市的烟火气,爱小摊市场的风情,却也更多时候在踽踽独行。
城市给人带来的归属感总是微弱,日新月异,安身立命的成本逐渐增高。
明明我们是这么的渺小,却又在努力扮演巨人撑起世界,寻求自己的一方天地。
“燎沉香,消溽暑。鸟雀呼晴,侵晓窥檐语”,贪念城市的繁荣,却也更想念乡下的风光与人情。
秋日氛围渐次浓厚,不免又念起在那无尽的田野里奔跑的岁月。
那留下足迹的青石阶小路,那布满鹅卵石的溪流,那吱呀作响的木桥,那流星划过的长空。
“小楫轻舟,梦入芙蓉浦”,我又再一次怀念起故园与旧日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