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信铃声响起,是十多年前的一个老同事,以前我们都是短信或语音,微信电话是少有的事。
还是上海式的寒暄,还是亲切但有距离感的称呼,几句话后切入主题,问我是否有教育部门的朋友?原来她的小孙孙今年上小学,被随机分到了离家两公里还没公交直达的学校。孩子的爸爸做旅游,境况不太好,早出晚归的,孩子妈妈上班,身体不好,也不可能下午三点到学校接娃,这任务就自然而然地落到她身上了。于是她每天下午一点多从十多公里外的家里坐公交来接孩子,送他回市区的家,给儿子一家做晚饭,陪孙子做作业,等儿子媳妇回来后她赶紧坐公交回自己家。
隔着屏幕,我都觉得累,问她为什么不和孩子姥姥倒班?她唉声叹气地说,那位姥姥一周三次透析,能自保就不错了。我一边回想着十多年前那位时髦挺拔精致的海派女士,一边问她的眼睛好点没有,她说越来越差了,腰也有毛病,经常痛得直不起来,可是有什么办法呢?这些事还不是要我做?我家那口子觉得烦,不想管他们的事,和我吵了一顿,今天和同事去郊区了。
“这几天我站在市区家的窗边,看到旁边的小学教室,步行几分钟的距离,偏偏属于另一个区,如果我孙子也能进这个学校就好了,我想去找校长,可是连传达室都进不去。如果您有关系,花多少钱都愿意。”
我找了几个交游较广的朋友或前辈问了,人家都说那个学校合并后这几年可是市重点了,周边老破小的房价都十多万一平,多少人挤破脑袋都进不去。有个人给了我一个电话,说此人可能有些关系,但她不好牵线。我把电话转交给了老同事,她拿着也犯怵。
忙没帮上,但老同事的哭诉一直缠绕着,十多年前,她儿子大专毕业,想进个什么单位,求着我老公给那单位领导写了推荐信,后来的事我早忘了,不记得过了多久,她儿子说要和别人一起做旅游,也不知道效益怎么样?但据老同事说小孙子进当年进不去公立幼儿园就去了家附近的贵族幼儿园,费用是由老两口负责,孙子瘦弱,老两口也没少帮补。疫情之下,旅游行业遭受重创,儿子抑郁得放话要跳楼。“唉!都怪他学历低,投了简历都没人要,你说让我过自己的生活,可我就这么个儿子,小孙孙又那么小,我再不管,就更可怜了。”
我莫名地感到害怕,害怕我也会过上这种含泪弄孙的生活,于是我又一次认真地对丫头说,你一定要对自己负责,对你以后的选择负责,我绝对绝对不会给你带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