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五点钟，小张又像往常一样开着他那小货车出门了。

小张是个做小生意的，就是到处摆摊子的那种。不过他摆的稍微有点大，有三四把那种活动大伞，对摆摊的地点有要求，所以每天要起早，不然那几个大点的空地就被别人给占了。

车子开了半小时左右，过了大桥来到隔壁的一个县级小岛上，这个小岛比较富裕，工业搞的比他那地方要好，所以做小生意的都往这边跑。

来到出门时心里就预定的地方，运气不错，还空着。赶紧停好车，往下搬东西卸货。

才撑好两把大伞，路上响起了喇叭声，同样做生意的老刘开车慢慢经过，笑了笑打了声招呼，心里念道：下次来又要更早点了。

东西多，乡下买东西就是杂七杂八什么都要有，小到短裤、袜子，大到皮衣、皮裤、军大衣，反正能穿在身上的在小张这边都能买到，当然品牌货就别想了。

忙活了一两个小时，天也亮了，路上人也变的多了起来，小张拿出带来的早饭，坐在柜台旁边慢慢吃着。

这片村庄小张经常过来，人也混熟了，路过小摊也都招呼两声，没急事也都会进摊子逛逛。

东西不贵，做的就是价廉物美的生意，人们在摊子上买东西不就图个方便和便宜嘛。

陆陆续续做了7、8笔生意，大概赚了一百块钱了，看看时间才9点多，小张还比较满意，“做到下午收摊应该能赚个三、四百吧，多就不想了。”

坐在椅子上正美呢，后面一个声音喊他，“小张来啦，上次答应给我带的老式侧面扣纽扣的裤子有了吗？”。小张一回头，是住在空地后方居民点第二栋楼的赵大娘。赶紧走过去扶住了她，大声说道：“带来了，您慢点走，我马上拿给你。”

赵大娘70多了，耳朵有点背，老伴走的早，儿子、媳妇上班，孙子上学，白天基本就她一个人在家。所以小张每次过来摆摊她都会过来坐坐、说说话，也看看有什么她能用到的，照顾照顾小张的生意。

裤子是上次就订好了的，那种侧面纽扣的现在很少有卖了，除了岁月大的老人外有些年轻人都没看过了。

小张拿出大尺码的交给赵大娘，说道：“大娘，这是最大的号了，您肯定能穿上，我扶您回家去试吧。”大娘摆摆手“不用，我自己拿回去就行了，你做你的生意吧，又不是不能走路的。”小张笑道：“那您慢点，不好穿我再给您调。”赵大娘点点头，拿着裤子往家走，没走两步回头又问道：“小张呀，中午大娘多烧点饭，你不要泡方便面了。”小张赶紧说：“不用、不用，我今天带饭来了，谢谢您了。”大娘“噢”了一声，慢慢回家去了。不多时，又烧了瓶开水让小张拎过来，那条裤子大娘还是很满意的。

吃过了午饭，中午时段没什么人，小张准备在椅子上打个盹休息会，突然后面居民传来了嘈杂声，他起身看去，只见浓烟冒着火苗直冲天上，“不好，有房子失火了”。

冲到起火点，已经有很多人围在那边了，都是附近的大爷大妈，年轻人都在外工作，基本上看不到。

起火的是赵大娘的屋子，火势很大、浓烟熏人，离了十几米就能感阵阵热浪。人们已经在泼水救火，火警电话也有人打过了。

人声嘈杂，现场有人在大声呼喊赵大娘，突然屋里有声音传出来，如果不是小张耳朵好，就忽略过去了。

小张大急，大喊道：“赵大娘还在里面，我听到声音了”。

周围人们也更焦急了，赶紧出主意救人，水火无情、争分夺秒。

可都是老人家，哪有这个能力，别人没救出把自己搭进去了。

小张看这情况，一咬牙，问旁边周大爷家拿了床被子身上一裹，又拿了块湿毛巾捂住口鼻，让灭火的水龙头把全身淋透，眼一闭，抬腿往起火的屋里冲进去。

屋里浓烟滚滚，热浪滔天，小张明显感觉到身上的被子开始发烫，也闻到了毛发焦枯的味道。

“咳咳，赵大娘，赵大娘，咳咳…”没喊两声，就烟熏的眼泪直流、咳个不停。

赵大娘家小张来过几次，大概布局还是知道的。

小张正往赵大娘房间移动，突然感觉楼梯旁卫生间好像有动静，赶紧加快脚步冲过去，一脚踹开门，眯着眼见大娘瘫倒在浴房里，淋浴房的水龙头还在喷着水。

小张大喜，赶紧搀扶起大娘靠在身上，把已经冒烟快起火的棉被把两人裹在一起，让水把棉被稍微再淋湿一下，对外大吼一声，“我们要出去了”。

门外的人们把自来水管对着大门处喷着水，水力虽然小，架不住七八个管子一起喷，还有点效果。

小张搀扶着赵大娘踉踉跄跄的往门外跑，大娘迈不了腿，基本上是挂在了小张身上。

一步、两步，就要出去了，小张眯缝着眼，鼓起最后的力气往前面冲了过去。

门上的玻璃在身后炸裂了，碎片打在棉被上掉了下来，棉被上也冒起了火光，被人们用水浇灭了。

小张喘着粗气躺在地上，全身漆黑，头发、汗毛都成烤成枯灰了。脑子里一片空白，还没从那绷紧的神经中松驰下来，旁人过来感谢、赞扬的话一句都没听进去。

消防车总算到了，赵大娘的儿子和媳妇也收到消息回到了家。

火被扑灭了，起火原因和损失在调查中。

赵大娘被送去了医院，小张惦记着他那摊子，感觉自己没什么问题，就没去医院。

谢过大娘家人的问候，把脸和头洗了一下，身上露在外面的都用水冲干净。

“生意还是要做的，救人只是附带。”小张心里默默装了个逼。

出了这么大个事，下午基本没做什么生意，小张不由哀叹完不成计划的任务了，天色渐晚，要收摊了。

才开始准备收拾打包，呼啦啦进来了一圈人，都是刚才救火的主力，周大爷、鲁大爷、王大娘…

衣服、短裤、袜子，你争她抢，好像不要钱似的，弄的小张哭笑不得，反而大声劝阻。

但大爷、大娘可没那么好说话，一会儿就给小张的货清了一半，又对小张表扬了一阵才陆续离去。

不一会赵大娘儿子媳妇又跑来感谢了一番，互相留了号码才走。

“又要进货了。”小张望着空空的小摊想道，“不过这发型。”不自然的摸了摸头，脑袋上还散发着头发烧焦的味道，眉毛更是想都别想了。

“不知道那些批货老板还认不认识我，别当成新人乱宰了。”小张笑着想道。

小货车在路上欢快的跑着，就像小张的心情一样，今天的收获真的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