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年代初,计划生育执行非常严苛。我身边的同龄人都是独生子,而我家有个86年出生的姐姐,88年出生的我,还有92年出生的弟弟,还有那个90年出生被送走的三妹。
家里还是有三个孩子,也没有达到宽容的间隔五岁。我家成了计划生育里最严重的超生大户,外加爸爸没有正式工作,也性格耿直。
我家一家五口都挤在一间屋里,外面一间有一个土灶,妈妈因为做饭,材火熏眼睛,很多年后,妈妈患了眼疾,冬天出门,着风就泪流满面。里面一个二十平米的屋子,有两张床,我们姊妹三挤在一张床上,经常有一人掉地上。
依稀记得,村里干部多次去我家要求给超生的罚款费,他们西装革履,手里拿着大皮夹子,一群又一群的来到我家,索要我和弟弟罚款费用,我是1200元,弟弟是1800元。
当时一个鸡蛋是五分钱,一头300斤的大肥猪也只能卖70块钱。妈妈带着我们仨艰难度日,爸爸没日没夜种地,由于没钱买肥料,虽辛苦却收成惨淡,糊口都很困难。在我印象里,每顿饭最多的都是红薯,很少吃过一顿纯的白米饭。
计划生育干部一次一次来到我家,我家家徒四壁。三个孩子嗷嗷待哺,依稀记得,只要他们来,妈妈就会哭,会哭很久。爸爸一脸沮丧,有一次,干部们过于蛮横无理,指着妈妈说“多次说要结扎,你老是不听,家里这么穷,你还生这么多,什么时候才能把钱交齐了”。妈妈觉得很委屈,爸爸拿起来随手干活的锄头,砸向了那位满嘴喷粪的村官。
那次非常不愉快,干部们气冲冲走了。妈妈感觉事态严重,说了爸爸几句,大抵是能不能控制自己的暴脾气,得罪他们,又还不上钱,以后的日子只会更难。
妈妈在家带我们三个,也辛苦养猪,都是猪草喂养,猪仔长得很慢。一年到头最多长300斤,卖掉只有70元。家里也没有别的任何收入。
按当时情况,我家要还上那罚款至少得辛辛苦苦十年。
很长一段时间,我害怕看见那群恶人到我家,我怕看见妈妈脸上的泪水,我怕看见爸爸发脾气,我怕被生活所迫,我得再次离开我的亲生父母。
那群所谓的计划生育干部,感觉就像一群恶霸,到我家里,把能拿走的东西都拿走了,说是抵债。有一次拿走了我家唯一就剩的一袋子米,爸妈与他们争夺,妈妈哭的泣不成声。我们仨躲在大衣柜后面,生怕也被他们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