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宽敞的房间,到处布满灰尘,一张双人床,床上杂皱不堪,洁白的床单微微泛黄。
地板上一个永远停留在12点的钟,落满灰尘,床边挂着玻璃框,玻璃框不沾染丝丝灰尘,框内扣住一张婚纱照,笔挺的西装衬托着新郎嘴角的甜,雪白无伦的婚纱掩埋着新娘脸上的羞涩,漏出一纤柔微笑,美丽不可方物。
雪白天使颜色的婚纱,衬映崭新的玻璃框,愈发晶莹,与周围杂乱格格不入。
霓虹灯闪烁,灯光缠绕着房间每一个角落,好似要带走一缕黑暗。
空敞的房间,一张床,一个永恒12点的时钟,一张婚纱照,别无它物。
02
深夜,紧闭的房门外,传来沉重的步伐,紧接着一阵嘈杂的拍打声,“吱”,原本宁静的房间,被刺耳的开门声划破。
我知道,你回来了…
走廊的灯光照射下一道人影,踉踉跄跄拖着疲惫的身躯扶着门沿进来。
你还是一如既往,浑身充斥着酒气掺杂浓重的烟味,混合着多种廉价香水味,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息。
霎那,我对你失望透顶。
布满血丝的双眼,看得出来你很疲惫,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睡一觉了。
还记得你好几次喝得酩酊大醉回来,倒头就睡在客厅的沙发上,为什么,你连睡我都越来越不上心了,难道我肮脏得让你睡我的欲望都没有吗。
他磕磕绊绊的靠近我,打断我的思绪,他伸出双手,颤巍的抚摸着我,倚着我含糊不清楠楠道,我的心一倾,仿佛你真的回来了…
不一会,他性情大变对我拳打脚踢,发疯似的歇斯里底。
疼痛感如天秤向我倾斜而来,面对我的呼吁,你置若罔闻,我想反抗,可我无法忤逆,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什么,你要这样对我。
他视角触碰到墙边婚纱照上,顿了下,眼神迷离,但马上又想起什么,身体颤颤巍巍,紧握的双拳渗出点血迹,面部表情愈发狰狞,双眸血丝凝聚,在霓虹灯光照射下血光乍现。
这样恐怖的你,让我陌生,感到空前绝望。
他回过头,拖着沉重的身躯,踉跄迈向厨房。
厨房传来器皿破碎的声响,一声声击打在我心头上,我只能无力缩在墙角,战战兢兢。
器皿清脆的响声,回荡在空敞的房间中,久久不散。
03
你还记得吗,有次门后油漆被划落一小块,你专程买了工具,修修补补一整天。你说过这个小天地是你的港湾,是你的避风口,容不得一点瑕疵。
可是,现在你为什么肆意破坏。
还记得吗,冬天时,你忙完,第一件事就是与我缠绵,你喜欢用你宽大身膀温暖着我。
可是现在你为什么不来睡我,为什么歇斯底里对我拳打脚踢。
你忘记了吗,以前的你多么高雅温和,现在的你为什么这么暴戾。
你变了…让我陌生,感到害怕。
你堕落了…堕落在现实与精神世界的鸿沟之间,无法自拔。
我真的很想帮你,可我做不到,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你每天这样重复蹈辙。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可是,这一切在3个月前变了…
她死了…死于抑郁症。
1年前。
我被摆放在家具市场,每天供客户展览,能做的只有看着街上的人络绎不绝,生活在喧嚣的环境中,我渴望得到恬静。
暴露日光下,我能感觉自己身体正在快速老化,我害怕这样的生活,恐惧充斥我全身每个细胞,挥之不去。
有一天,他们来了。
他们看我的眼神没有别人的犹豫,非我不可的坚决,他们有说有笑拍了拍我说,我睡起来一定很软很舒适。
他们买下了我。
我脱离了喧嚣,得到如愿的恬静。
1年后。
雪白色天使颜色的婚衣,少女梦想的嫁纱,有梦幻的天堂一般的美丽。
他们结婚了。
我是他们婚姻的见证者。
婚后3个月,抑郁症加剧,被隐晦力量主导的她,当着他的面,在12楼纵身跃下。
回忆凋零,一切都在弹指一灰间逝去。
她死了,死于抑郁症。
他变了,变得癫狂。
他害怕12这个数字,永恒12点的时钟。
忘了时间的房间,保留她所有的痕迹。
霓虹灯闪烁,带走了房间一丝丝黑暗,却带不走他内心阴暗。
他沉沦现实与精神的鸿沟间,时而癫狂,时而沉默,日复一日,我只能无力看着他消沉下去。
他累了,我多么希望他能好好睡一觉。
我是他们婚姻的见证者,却做不了他的摆渡人。
他“死”了,哀莫大于心死。
承诺,他做到了。
“当我牵起你的衣袖,与你执手,我的生命便尽赋与你,相依相伴,或生,或死。”
——双人床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