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近距离地观察生活,故而对此倾注了持续的兴趣和热情。确切地说,每当我津津有味地品味自己,以及他人对世界的反应时,了解自己就变得自然,而关注自己的心也不再费力。
在这个过程当中,我不遗余力地睁大双眼,抹去眼前的修饰,并竭力将所有因时而至,应运而生的发现尽收眼底。
原来,生活中桩桩件件的事情,无论显得混乱不堪,还是完整有序---这些不过是外显的诸多形式---大多由不甘寂寞的心演变而来。
外化的原因无它,一来呼应人纷乱的思绪,二则暗含了排解寂寞的隐喻---毕竟,文化、社会、家庭的影响,让我们误解了自己存在的方式。
无须赘言,寂寞周身不但散发着矫情的气息,兼具传染性超强的特质,而且还夹杂着些许为赋新词强说愁之嫌疑。不仅如此,它似乎还另辟蹊径,构建出一套思想体系,并据此催生出了某种虚假的欢愉,使人沉溺其中且忘乎所以。
不得不承认,每逢无处安放的心感到百无聊赖之际,它往往会按照以往的惯例,乐此不疲地向外攀附,以令内里的空虚感暂时被外物所充盈。
尽管这样的满足稍纵即逝,可在一定程度上,这小小的欢乐仍然缓解了寂寥的心情,让人误以为到达了永不枯竭的牛奶与蜜之地。
正因如此,这一认知才被赋予了难得与稀奇的特性,以致于我们处心积虑地想要永驻此境。
经由非凡的努力,寂寞接二连三地向心灵发出邀请,使人不仅无法静下心来,还会被总想做点什么的念头不断侵袭,直到信以为真并付诸行动为止。
紧接着,我们敞开了所有的感官,晃荡着时常疲顿、却自认为清醒的脑袋,昏头昏脑地行走于城市、居所,以及山川、大地,甚至步入阴云密布的思想腹地,看起来就像在为摆脱形单影只的魔咒而疲于奔命。
然而,遗憾的是,只要回应了这份邀请,不管有意还是无意,可以预见到的是,既便身在人群中,处于繁华地,孤单与无聊的感受还是会如影随形。就算在深山老林里离群索居,无所事事的惆怅也依然会如约而至。
透过寂寞的眼睛,云雾可能显得累赘,雨天也只会增添郁闷的心情;人生目标则有如风中的蜡烛,闪烁不定;自身的情绪更是朝变夕迁,时时笼罩着无奈的阴影。
要知道,寂寞不单单会让人顾影自怜、无病呻吟,更有可能在有机可乘之时,操控人心,令孤独感变得如假包换,好似不可抗拒。
一旦顺应了这种感觉,或许就更难认出,寂寞的始作俑者,其实是我们自己。只不过,身忙心更忙的你我,无暇、抑或无法让忙乱的心灵稍事休憩,以便认清这一事实。
诚然,那些搬到寂寞里的人,也许建立了自己的语言,营造了专属于自己的语境,并于奔波忙碌中,坚信自己比实际上更理智,更自律,更有能力去创造既定的结局。这就像微醺中隐匿着的眩晕,轻飘飘的醉意让自我催眠变得容易。
无庸置疑,与寂寞同行之人,绝大部分时候都是充满焦灼的。只因孤单落寞的心频频呼唤奇异的刺激,而活跃无比的思想也伺机蠢蠢欲动,片刻都不曾歇息。
徘徊在声情并茂的日常背景当中,自不待言,我们大概需要保持镇定,以免锐利的眼睛没入寂寞的幽暗中,失去往昔的清亮与宁静。倘若还能带着略为松散却从容不迫的态势,轻巧地行进,或许会更合时宜。
寂寞每每相邀之时,是落入孤寂编织的罗网中漫游,随即倦庸无力,继而随波逐流,最终陷于混沌与迷离,还是以此为契机,引领心灵回归智性和清明,所有这些,均端赖个人的心愿、选择,以及渴望关爱自己的始终如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