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啼红叶天,人醉黄花地。今年纽约的秋色特别美。从城里到乡下,任何的一条路上走,各有别致的景色,橡树叶有古铜色的,也有嫣红的,银杏是金黄色的,枫叶有淡黄的,紫红的,甚至是竭红的,樱树叶更是如樱花一般的热情和娇美。觉得很久没有看到这么漂亮的秋色了,特别是这两年,役情隔离了人与人的联系,也隔离了人与自然的联系,大家过得很艰难,但也透露出坚强。当下疫情基本结束了,从紧张焦虑和压抑的疫情中走出来,经历了悲欢离合的苦难,大自然以秋色的盛宴来奖励我们。每棵树都是火树银花,把纽约点亮了,把心也照亮了。大自然是以一种特别的方式在启示着人们。
在微信朋友圈中,我在中央公园拍的照片获得不少评论和点赞,有人说会收藏起来,有人给以转发。这美仑美奂、如醉如痴的秋景的确带来久违的美的享受,当静静地欣赏,这秋色足以照亮我们心中的黑暗,抚慰纯化我们的心灵。
美国很多庭院里都爱种植灌木“火焰卫矛”,我家里周围种的稍多些,秋季它们的红叶如火如荼,娇艳夺目,这种红比枫树更甚,浓郁、艳丽、热烈、真的如火焰般燃烧在独立寒秋的枝头,烈焰斑斓,灼灼其华,这是一种震撼,如生命的火焰,跳跃着充满活力,寒意料峭中透出生机和力量,想到一首歌名“血染的风采”,觉得很恰当,一丛丛秋霜流丹,灿若云霞,染红了生命,既有沧桑感又遒劲有力,演绎了一曲生命的赞歌!它们春不与群芳争艳,夏不惧风雨惊雷,冬不羡梅傲雪舞,而只在“秋”它们汇聚成锦簇的世界,坚守着成熟,饱览着欢笑,碧霄下熠熠生辉,它们比起春花的烂漫,是毫不逊色的。
一重山,两重山,山远天高烟水寒,相思枫叶丹。唯有红枫最知秋,深秋情意最重的我们认为还是枫树。风雨寒霜过后,有了枫树,有了红叶,整个的晚秋没有了丝毫的萧瑟落寞,在我们的心里是新鲜而明净的,是纯粹而瑰丽的,是缠绵而又沉寂的,是灿烂而又含蓄的,身临其境地看着一株株枫树在这个多情的季节让人眩目,让人心醉。无论是美国红枫,还是日本红枫或槭树、尽管品种不同,颜色不同,但都会给人以惊艳,它像美丽的神话,又如激情的舞蹈,风中摇曳,活泼生姿,汇成一幅生命的绝唱!草草遂作诗云:
秋光无限好,晚霞红满天。万树玲珑透,秀色各深浅。如画美景中,不觉衣浸染。山河与烟火,相得意阑珊。
在我家的院子里有几种红枫,多为日本红枫,有鲜红的鸡爪槭、有殷红的红舞姬、有红黄色元宝枫,也是高矮形态各异。昨日一场雨过后,格外的妩媚妖艳,为什么这么形容,因为近距离真实面对它们,细瞧品味,会称叹,更是心旷神怡。整个的庭院和谐静谧,满眼的色彩有诗情画意之感。日本枫树的秀逸、清澈、萧疏、且有洒脱和孤傲之趣,觉得是秀色可餐的盛宴,可惜恨不成笔不能临摹绘画下来,只能简单拍几张照片。
美在天地,俏在人间。秋韵秋味秋思秋恋!近些日子留意并欣赏秋的美似乎成了一种浓郁的情结,此时在院子里散步,清新湿润的空气凉凉的舒心畅怀,自由的惬意的感觉充溢心身,自在而舒坦,果然天凉好个秋!这个“凉”字是对美的感知和享受意犹未尽,是对岁月精心构思出来的美妙华章而赞叹。“山明水净夜来霜,数树深红出浅黄”是秋的缤纷绚烂。王维《山居秋暝》中说:“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是秋的纤尘不染、回归本真、静谧安详的境界。所以秋色被骤雨一洗,灿烂明亮。枫树如涅槃的凤凰重生,灵动鲜活,当雨珠挂在红叶上,象珍珠,清新脱俗。雨后的秋色,浓浓淡淡,天真烂漫,秋虫蛰伏,落叶飘然逍遥,不着痕迹。看各色的树,七彩化作七弦,音符飘落,化作一地,寂然美丽。
突然想到有副对联:水水山山处处明明秀秀,晴晴雨雨时时好好奇奇。会悟到自然的一切都是奇妙的,像我们的工作生活家庭乃至当下捕捉美景的细节、愉悦的舒展心境都是奇妙的!
当这种快乐来临,还是铺笺展纸,写下几句:
不作悲秋,却喜秋胜。
花开叶落,缘起缘灭。
千般景象,皆由心生。
喜乐自在,达观世界。
想想看,从一叶知秋的敏感,到层林尽染的斑斓,再到满地金黄的无声,秋天,就是这样走过。顺其自然,自由自在,无常皆有常,一切幻化自足。如果你拿起一片树叶细细观察,就会感叹造物主的神奇,叶片是如此的完美和自足,以欣赏赞叹的眼光看它的纹络精美构造,映射出来觉得就是鬼斧神工,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美本具足。轻易忽略的美当你真诚专注地看,美便被唤醒,被激发,焕发出圣洁的光芒,照亮心田,一些尘垢被拂去,就会陶醉,就会思考,会问: 树叶有自性吗?颜色有自性吗?不然何以感应于人,使人的心灵敞开,感到与自然的一体与无隔。吾本自足,明心见性,一片叶子经历风雨寒霜,却变得灵润通透,而人呢,也会经历困难险阻,风雪霜剑,会变得成熟刚韧,或者焕发神采,一切来自于自身在变中趋于完美,变,就是美好的修行,是卓越的通行证。敬畏自然,在变中求,或许是今日最大的感悟了!
所以,当我们看每片树叶,千万片树叶,变幻出各自的色彩,焕发出各自的光辉,绽放出生命的极致之美,会理解那是自由的绝唱,达到美丽的巅峰,但是它们更懂得感恩,生命尽头最终会落在地上,化作春泥,化作拥抱,化作自然灵气精魄,化作来年的重发新生,坦然与洒脱,平静而深邃,留美于世间。一片叶,一棵树,一层林,都能给我们以启迪,山水之间,清净皆是我胸怀;得失之间,一心善念常欢乐;物我之间,看清真实自己,两情相通相悦。
佛语云:不悲过去,非贪未来,心系当下,由此安详。如同一片叶子生命的历程,我们也不过是匆匆一过客,良辰美景偶有相遇,那就悄无声息,无需伤别离,印入脑海,蕴藏心间,在心灵深处的安静中成就内心的山山水水、和和美美吧!因景生情,因念生暖,因缘生香,生命的过程因探知而美丽,因追求而绽放,因奉献而圆满,因给予而高尚!
杨绛先生曾写道:“生命活到极致,一定是简与静!美到极致,一定是素与雅!”最后想说,生命活到极至,一定是绽放绚丽,然后简静素雅,绚烂之极,返朴归真。今年的秋色,便是最好的注脚,也是给我们最好的馈赠。秋色入心,诗意成行,感谢自己和秋天的一番融合,从容平淡地站在秋天的风里,秋心似水,无言也美。秋风悲画扇,落叶不舍情,看一场阑珊繁华,品一场梦境落幕,观一场红叶黄叶之间的安静,感悟一场生命的轮回,将体会到一场心安的幸福。是啊,尘归尘,土归土,该走的,该留的,所有的痕迹都将时光写进自己的生命故事里,我们依旧期待流年回暖,季节更迭,那又是一番花红柳绿,山河明媚如初的样子,由此想来,都是心生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