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秦伯魏相迎医 报魏錡养叔献艺
冯梦龙此回直接跳跃到了鲁成公十(公元前581)年及之后,从晋景公之死开始。此前周天子已经换过一代,而晋国还迁了一次国都。景公死后,晋厉公与秦国、楚国分别有过不成功的会盟,在之后的战争中又分别战胜两国。
晋景公凄凉的身后事
景公之死在公羊传和谷梁传中都没有任何发挥,左传给了一定篇幅,但与冯梦龙有些许差异。景公派魏相到秦国去请两位名医,为使秦国同意而说的一番话,应该是取自左传鲁成公十三年的“绝交通告”。同时,只谈往事,略去了景公之死前后数年秦晋之间的小规模争斗。作诗说“安得名医到绛州”,也忽略了晋国已经迁都。
晋景公死后,冯梦龙只提到宋国华元前去吊问,顺便促成晋楚和谈。左传则明确指出,鲁成公去了晋国后被迫留下,成为唯一帮景公送葬的诸侯。春秋经文中没有说此时,左传解释因为太丢人所以没记载。但这与左传本身,在成公十一年的记载矛盾。十一年,成公回国时,说是因为晋国怀疑鲁国要投靠楚国,才扣留成公。
宋国的夹缝求免:尝试斡旋晋楚
宋国作为一个晋楚夹缝中的国家,总是处于战争前沿,所以有促成晋楚和议的动机。只不过左传将此事放到了景公死的次年冬季,并在第三年达成会盟。
同样是夹缝求生,宋国与郑国不同。郑国之前采用了离间的策略,在两强之间灭掉一个,最终促成晋楚大战于邲。郑国当初自以为能够很安全,没想到第二年晋国就报复性入侵郑国,楚国还来不及解救。实际上,宋之盟也在两年后瓦解,好在做炮灰的又是郑国。两种极端不同的策略,造成的实际效果是一致的。
在礼崩乐坏的年代,能真正带来和平的,要么是自身的强大,要么是国际的均势。是否真的存在一个礼乐修明的时代?如果有,那这个时代应该是均势的。
礼崩乐坏的春秋大势如何抵御?
春秋大势无可抵御。
但后世著史者,自有其政治倾向。一方面要记叙史实,另一方面希望从史实中找出一些关联,说明自己的立场。就左传而言,作者常常诉诸因果。如楚国背盟之前,公子册说,盟会都是假的,具体如何要看形势变化。这时候申叔时就出场评论:“子反必不免。信以守礼,礼以庇身,信礼之亡,欲免得乎?”果然,公子册最后因为贻误战机而自杀。左传叙述中,此类事件有很多(冯梦龙并不全采)。
这种叙事方法,简言之即是:你做可以做,我也无法阻止你,但后果一定很严重。这也在一定程度上,导致了道德上的“退步史观”。
士燮:晋国的又一个智者
晋秦麻隧之战,冯梦龙略去,只说了晋楚鄢陵之战。
晋楚之战,值得留意的是士燮这个人物。士燮在军事上可能不如乃父士会,甚至可能不如乃子士匄,但他的个人修养和在政治上的见识,至少不亚于士会。数年前,晋齐鞍之战结束,回到晋国时他避免当先进城,类似论语里孟之反的“非敢后也,马不进也”。鄢陵战前两年,晋楚和议之时,他就判断楚国“无礼必食言,吾死无日矣夫”。而对于鄢陵之战,他敏锐地看到了战争的本质,并意识到不战、或败仗对当时的晋国更有利:“夫合诸侯,非吾所能也……唯圣人能外内无患,自非圣人,外宁必有内忧。盍释楚以为外惧乎?”可以说,他着意的是战争之道而非术。
士燮死于忧国,他儿子士匄的军事才能和谋略都不如他。
晋国有像士燮这样的人才不断出现,也是其在晋楚争霸中占得优势的原因之一。
奇闻:晋大夫与周天子争利
郤氏家族随着在晋国权力的增加,也越来越没有约束。成公十一年,郤犨出使鲁国,顺便强娶了施氏妇。同年,郤至与周天子争夺鄇、温附近的土地,逼得周天子派刘康公等到晋国说理。在晋厉公干预下,郤至才放弃。鲁国的孟献子在两年后郤錡的来访中,看到了郤氏家族的灭亡前兆,说“郤氏其亡乎!礼,身之干也。敬,身之基也。”
由鄇地事件可见,当时的周天子,地位已经岌岌可危。可笑的是,王畿之内还存在周公楚等人的权力斗争。就在这样的情形下,周天子仍在勉力维持礼仪制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