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性与人性

——读《复活》有感

                                          祭言

        我不知道该如何描述我阅读《复活》的感受,就像是掀开精美华丽的帷幕,结果映入眼帘的是满目疮痍。

        灰色的天,如雾霾的远方透不过视线,原本洁白的大理石因垃圾的污染,变得不堪入目。而富丽堂皇的贵族庄园则堆满了尸体,血色与黑色结合,在腐臭污浊的空气中与天空的灰色相互映衬。

        一只硕大而肮脏的老鼠肆无忌惮地爬上一个行走中的人,他迟疑了一下,却又继续麻木地向前走着。他的身体开始滴血,洒满了走过的路,然后不出意外地倒在布满血污的地上。他流出的血又与周围的血迹融合,交织成触目惊心的红色巨网,罩住了这个时代或愚昧或迷惘的人,挣扎不能,摆脱不能,唯一算得上反抗的举动竟仅仅是那一瞬的迟疑。放眼望去,游荡于世的都是如此行尸走肉,而掌握色彩的人在骚动,这是觉醒前最黑暗的时刻,也是自由和良知复活的前奏曲。

        本文主人公聂赫留朵夫是一个贵族,为了偿还年轻时的罪孽,决定与被冤枉而入狱的妓女玛丝洛娃结婚。在为她脱罪而奔忙的日子里,他不可避免地从高处走到社会底层,与囚犯和农民接触。金碧辉煌的教堂和肮脏污臭的监狱,纸醉金迷的贵族生活和食不果腹的饥瘦农民,虚伪罪恶的高官与正直善良的囚犯,都带给他强烈的震撼,让他有强烈的灵魂厌弃感。他难以相信从前的他是如何在那些伪善罪恶的贵族中左右逢源,参与“吃人”,找到归属感的。他感觉过去的他眼前一直蒙了一块黑布,让他看不到面前的一切,而今一股不知名的风吹开了布的一角,让他窥见了布后掩藏的黑暗与罪恶。他的内心快乐而惶恐着。

        “聂赫留朵夫像所有人一样,身上同时存在着两个人。一个是精神的人,他所追求的是那种对人对己统一的幸福;一个是兽性的人,他一味追求个人幸福,并且为了个人幸福不惜牺牲全人类的幸福。”而现在精神的人在觉醒!

        他开始着手他的赎罪之旅。他为了无辜入狱的人民周旋于贵族名流之中,虚与委蛇以求得正义的伸张。在这个黑白颠倒,人“吃”人的社会,一个正直的人唯一的出路是监狱!物质生活的巨大满足和精神生活的极度匮乏,让光鲜亮丽的富贵生活成了一个笑话。他意识到土地私有制的罪恶,于是将部分土地还给农民,面对农民的不理解,他苦笑着却坚定地将这一农民口中的“新阴谋”实行到底。

      人身上的兽性真是可憎,当它赤裸裸地出现时,你可以从精神的高度俯视它,看清它,唾弃它,但一旦这种兽性披上一层美丽的外衣,你就会受其蛊惑,分不清好歹。“事情很明白,凡是人们认为重要和美好的事物,往往是卑鄙龌龊、不值一提的。而所有那些光辉夺目、富丽堂皇的外衣,往往掩盖着司空见惯的罪行。这些罪行不但没有受到惩罚,而且风靡一时,被人们费尽心机加以美化。”他用如此言论来理解犯罪。所幸他看清了,在一个微弱却坚定的光芒下看清了这一切。在土地私有制的社会,贵族剥削民众,压迫农民,教堂加深民众的愚昧与迷茫,错误地引导他们,引入黑暗。这时,所谓法律是贵族的保护伞,整个社会都是滋生罪恶的温床,而监狱就是罪恶的催化剂。

        “损人利己”是这个时代的主旋律。大多数人选择随波逐流,在斑驳的帷幕上再添几笔黑色。就连谢列宁——这个曾经正直善良的朋友也终于被这激流扑倒,变换了模样。聂赫留朵夫的逆流而行像星星火点,势不熊,然足以燎原。

        我想起了雨果的一句话:“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么?”同样的话送给这个年代的人们“黑暗已经这么久了,光明的复活还会远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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