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物事(39)槿树花

小区里的槿树花又开了,紫色,单瓣,露出中间淡黄色花蕊。我喜欢槿树花,每次看到,必定留步,拍些照片,回家后继续欣赏。

我对槿树花的偏爱,由来已久,可以说是童年美好印记的自然流露。

童年时期,我生活的江南农村遍种木槿树,它们生长在房前屋后,菜地边缘,枝繁叶茂、蓬蓬勃勃,常被当作隔断之用的篱笆。

槿树除了当作篱笆,还有一个更实用的功能便是洗发。槿树的叶子含有天然的洗发养发成分。我小时候,洗头之前,必去屋后摘一篮子槿树叶,倒在盛有清水的脸盆里,反复揉搓。当清水变成浅绿色透明、柔滑如蛋清般的天然洗发露并散发出缕缕的植物清香时,可以洗头了。

头发浸润在木槿的液汁中轻轻揉搓后,变得如丝般光滑。用了这纯天然的洗发水,不生头皮屑,头发也乌黑发亮。

当岁月渐长,我们却迷恋起一些新生的化学物质,包括洗涤用品,槿树液汁不再用了,槿树也越来越少,不知不觉中淡出我们的视线。

用多了化学成分的洗发水,头发枯燥,头皮发痒,换了多个品种,几乎没什么好转。我常想,要是有槿树的叶子多好,采些回家制成天然的植物洗发水。

可惜,木槿树在农村已经不多见了,倒是城市的公园一角抑或某条公路的绿化带里突然多出一道亮丽的风景,它们是槿树开出的紫花。多瓣,不稀奇,我只对熟悉的单瓣花情有独钟。

面对公共场所的槿树,我犹豫着不敢采摘,生怕落了个破坏绿化的不好名声。某天,路过一户人家,见到她家院门前的一树木槿,征得同意,我剪下枝条,回家后种在围墙外的夹弄里,希望移植成功,茂密生长……然而这种比较易活的树种在我手里竟然没有成活。这个遗憾伴着我,一直到现在。

“有女同车,颜如蕣华……有女同行,颜如蕣英”《诗经.郑风》中说到的“蕣”即指槿树。据说,槿树花早开晚谢,花期短,故被称为蕣(即瞬间的意思)。

槿树全身均可入药,但并不怎么受医师们青睐。它的叶子和花也能食用。宋代范成大曾记载:“采红者连叶包裹黄梅,盐渍,曝干,以荐酒”,这是文人雅士的吃法。酒,性温助湿;槿叶,性凉清湿热,是解酒的妙配。

据说,槿树花煮汤既养颜又鲜美,想到这么美丽的花朵被煮成汤,烂糟糟的一团,心里不落忍,自然不会去做这种采花人毁花人了。

我就喜欢看它花开花落花满天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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