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本之木 14

等待天黑,就像一位母亲在等待年幼的孩子回家,无论从哪里,只要能回来就好。

仿佛过了很久,天还是亮的。李一航显得有点焦急,“我怎么还想吃?”她舔了下刚抹过嘴角的拇指。闻佑鼓励她,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李一航说她在减肥。我觉得她就像现在这样一直保持着黑色的装束会更有效果。

“我去买。”闻佑起身去点餐。

坐在我们四周的人换了一拨又一拨,我们面前餐盘上的垃圾越摞越高。我开始惊讶于肉做的容器是怎么把如此多的食物装进去的。

闻佑一直在喝饮料,现在是深黄色的,我没问他那是什么,也没问他为什么不吃饭。粘在李一航嘴角的东西变成了芝士,她双手掐着一个汉堡,把它挤压到口腔能容纳的大小,然后咬下去。

我明明记得拿在手里的是炸鸡翅,可嘴里却是烤鸡翅的味道。天有了变黑的兆头,我用纸巾擦手,经过高温的动物油很难擦掉。

闻佑第四次从厕所出来时,李一航还在吃。我将鸡骨头放进变了形的纸盒,尽可能堆进餐盘,以让桌子显得整洁些。

天彻底黑了,我从玻璃墙上清晰映出的脸判断出这点。

“我们就跟你走呗。”我对闻佑说。

李一航起身,不忘喝了口饮料。闻佑俯身系紧鞋带。

我们移到夜幕中的街上,学校只一个转弯就到,我却感觉走了很久。家乡的路灯忽明忽暗,褐色的灯泡只能照亮它们自己,身旁的建筑自愿消融了边界,和污浊的空气搅和在一起。

我也辨不出走到哪了,闻佑走在最前,李一航走在我里侧。三人像个直角,在一座巨大泳池的底部滑行。

闻佑停下脚步时,我还不知道眼前黑漆漆的墙后就是学校操场。

“爬进去。”他小声说,张望着周围。

我凑近墙根,脚下又软又滑像生着青苔的软泥。墙体是寻常的红砖,不乏坑洼和凸起,我甚至还用鞋底蹭了蹭,比看上去的更加粗糙。

也许是由于吃得过饱,李一航的姿态后倾,下嘴唇和鼻孔时不时向上翻。她扯闻佑的袖口,“这怎么爬?”

闻佑瞥向李一航的脚,说她的鞋没问题。我发现不远处的黑暗中有一棵树,和多年前我家门前的那株很像。树冠臃肿,树枝四面八方地伸进没有月亮的天空。

在它遮蔽下的墙端有一处缺口,像随意锻造的金属鞍鞒。

我对李一航说,骑上去,再翻个身就进去了。她愁眉苦脸起来,和年少时的样子大相径庭。

闻佑说:“你穿的又不是裙子。”

李一航脸上的神色更苦了。我让她先踩上去试试,她说害怕,于是我便不得不扶住了她壮硕的腰。闻佑离我们不远不近,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我没抱过这么沉的女人,整个过程极其吃力,她身上的布料太滑,我的手不由得从她的腰经副乳最后停留在潮湿的腋下。

李一航像一只被吊起来的猪,双腿乱蹬着终于踩到了墙上的一处凹槽。我说你倒是使劲儿啊。她却用高起来的身躯向我压来。我说你手使劲儿啊,手。

她的两条胳膊艰难地搭在了墙端的缺口,整个人连同我这才稳当下来。

闻佑说:“迈过去,把腿迈过去。”

我已经开始大口喘气,吸进了不少李一航的汗味。

她以一种滑稽的姿势拧着腰,腿却如何都抬不起来。闻佑原地没动。我双手托起她的胯,感觉脚后跟陷进了软泥。

李一航成功地骑在了墙里,以即彰显胜利又保持矜持的姿态。我累得甩动手臂,像在晚饭后哆嗦的病人。

“接下来就简单了,你直接跳就行。”闻佑说。

李一航表情镇定了许多,但旋即又开始朝我咧嘴。我用后退的步子表达“我帮不了你了”,然后像观赏一幅画似的和墙保持住适当的距离。

近旁的树阻隔了本就狭窄的路,没有人经过,李一航骑在墙里的样子像在乘凉。我怕她忘了接下来要做什么,就用手拍了下她的膝盖,“跳啊。”

她浑身一抖,左顾右盼了一阵,竟有点优雅地跳进了墙的另一侧,落地的声音沙沙的。

闻佑撸起袖子一撑就翻了过去,我学他的动作也进入了久违的校园,很轻松。落脚的地方是齐膝高的草丛,草有些干枯但不坚硬。

李一航在我和闻佑大约同时掸动裤腿时说她崴了脚。

“能走吧。”闻佑说。

她面部僵硬地点头,额头上全是汗。我回头看那处凹缺,隐约有几片黑色的树叶探进来。“这么看着还挺高的。”我说。

不远处是足球门,没有绳网,能闻见塑胶跑道的味道。操场边环绕着几栋楼,最高的有五层,所有窗子都没有亮灯。我辨认着传达室所在的方向,只有一团黑。

“然后呐?”我对闻佑说。

“什么然后?”

李一航把眼睛瞪得溜圆,“孔老师在录音里说的啊,现在回到学校了,然后呢?”

闻佑说他以为他妈只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让我们聚在这里而已,或是根本就是说的胡话也有可能。

我的胸口里生出一股疲倦,真想躺在操场中央的草坪上。李一航问她是不是白爬进来了。闻佑摇摇头说:“你觉得不是就不是。”

我开始沿着跑道挪步,隐约能看见白色的线画着巨大的弧形消失在视野尽头。这所学校现如今的样子已和我记忆中的没什么关联,除了白天时大门旁校名的字体。

看来也就是最近几年,他们把这块地上的全部建筑都拆了然后重建,按照既定的范式。无需说,林惠使用过的桌椅,她所站立过的楼板,触碰过的墙壁都已不复存在,仅余她身处过的空间也许还没有改变。

李一航说她不能白白爬过那道墙,她从没这么狼狈过。

“人都是行动后才想起要赋予它意义。”闻佑说。

“你就在这里多待一阵呗。”我说。

李一航说她一个人怕,这么晚的天,她一个女人,她还想再接着补充,但又没想出别的。

虽然我努力不让自己太过在意所谓身份,但当下还是束缚于了一种归属感,以致我竟然开始唤李一航作“班长”。

她一愣,整个人继而恢复了些许年少时的生气。我觉得这个崭新但又不全然陌生的场所能带给我难得的安心,于是接着说:“我没那么着急走。”

闻佑笑,然后推眼镜,“你们俩留在这想干嘛?”

我又转而问李一航她想干嘛。她说要看看新校园是什么样的。

天上还是没有月亮,但月光映亮了一团雾。李一航边甩着一只脚边围着操场缓慢走动。我问她疼吗?她说这样反倒不怎么疼。

我跟着她,李一航宽阔的身躯和黑夜同色,只有一截白袜子格外显眼。闻佑背手站在原地,像是在对我们进行某种观察。

操场一周是四百米,走路需要五分钟,八百步。闻佑嘟囔着这些时,我们回到起点。

“没那么多步。”李一航说。

闻佑问:“你数了?”

李一航没理他,缓慢地走向看台。水泥台阶很干净,想必常有人坐在上面。她蹒跚地走到最高处,沿一根遮阳棚的支架坐下。

我挨着她坐,屁股有些凉。向下看去,能分辨出闻佑悬在半空的脸,他时不时挥动手臂像在驱赶蚊子。李一航问我闻佑为什么还待在这。

我说不知道,然后又说他待在这挺好。

夏夜的风里有一股特别的味道,像加热过的嫩叶。我说:“你怎么还不回家?”

她说不急,时间还早。

我不知怎么觉得自己被强加了不得不继续开口的义务,“你结婚了吗?”

她说结了,孩子在上学前班,女孩。她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自顾谈起她的工作。

“明天还不知要爬多少层楼。”她说,揉着脚踝。

我盯着她碗口般粗细的小腿料定她的脚腕没什么大事。

她说要把防汛通知发到她所在居委会的每一个家庭手里。今年的雨季会来得很早,很可能还会有几十年不遇的暴雨,领导反复给他们开会,强调防汛的重要性。这座城市的排水系统非常差。我说我知道,因为这个不止一次淹死过人。

她说所以啊,要提高防范意识。我看看她,说:“怎么提高呢?”她说下大雨的时候别出门就好了,要是住在一楼就往楼上跑。

我在黑暗中点点头,觉得她说的真对。她接着描述起那份通知。领导让她起草,这是组织上集体决定的,让她不要有顾虑。她觉得很光荣,但又不免开始焦虑。她说她没写过东西,怕写不好。

我说:“你上学的时候作文挺好的啊。”

她说那能一样吗,这个很严肃。

闻佑笔直地走上看台,身体没有一丝晃动。“聊什么呢?”他说。

我说在讨论天气。他仰起头,天上除了黑色什么都没有。李一航让他别总站着,他说没关系,难得活动活动。

“你不用去医院吗?”她问。

闻佑说要是护工给他打电话他就过去。

李一航把腿伸直,脚悬起扭了扭又落下。她说她几天都没睡好觉,想着无论如何也要把任务完成好。她借鉴了许多类似的新闻报道,但效果不好。

“篇幅都太长了。”她说。

要尽量简短,她说她又开始学习识别哪些是修饰语,然后避免使用它们。我问她最后还顺利吗,她说还行。她的文字被打印在粉色的纸上,盖着公章。

我说:“明天你辛苦了。”

她说因为是自己写的东西,如果别人有疑问只有她能解释清楚。

闻佑终于坐下,和我们不在一个平面。他手指向上指着遮阳棚,“这个也是新的。”

我点头。他说以前的那个,他总是趁没人的时候往上面扔石子。只要起风,有些石子就会滚下来,不知砸到谁。

他兴奋于这种“游戏”,直到被他妈发现。

“挨打了吗?”我说。

他说他妈用穿着拖鞋的脚踹在他的屁股和尾骨,直至那只鞋飞出去。

李一航起身,脚尖支在地上活动脚腕,接着迈下看台,步态灵活了些。不大一会儿,她走回来,手里捧着几块小石头。

我问:“你从哪捡的?”

她说那边的教学楼下面。我往她手里看,其实是一些碎砖和碎水泥块。

闻佑扶着眼镜笑,挑了一块最大的捏起来,退后几步,用力斜着身子将它向上扔出。一个不很沉闷的轻响从头上传来,异常清晰。

“风太小了。”李一航说。

我说它早晚会掉下来的,没必要急不可耐。“会砸到谁呢?”她问。

闻佑说大概就只是掉在地上而已。

“不会有人奇怪为什么会有石头从天上掉下来吗?”她又问。

“不会被发现的。”我说。

闻佑刚准备开启一个笑脸,但突然止住。他指向不远处的一栋楼,头朝反方向扭过,“你们看见了吗?”

我问看见什么了。李一航则不住摇头。

“那边的顶层,有个窗户亮了一下。”他说。

我觉得他肯定是看错了,或是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就像他对待我们的态度,模模糊糊。

我对闻佑说这只是他的手段。他看着我不说话。我接着说这只是他想尽可能把我们留在这里的手段。

他问我的意思是不是说他在撒谎。我说我不确定。他笑了,像毫不费力地破解了一个谜语。我问他有什么可笑的。

“就在你说话的时候,那个窗户又亮了一下。”他说。

我问李一航:“你看见了吗?”

她犹豫着摇头。我说看见了就是看见了,没看见就是没看见。她便持续地摇头,只不过频率慢了些。

闻佑还在笑,“我觉得那个窗户也许会一直一亮一亮的,直到你注意到它。”

我开始厌烦起来,不久前拾起的那种归属感所剩无几。我说那好吧,然后大跨步地跑下看台。

李一航在身后小声嚷嚷:“别走啊,你走了我怎么出去?”

我再次闻见塑胶跑道的味,围墙上的缺口还在那,但探进来的叶子不见了。我站在墙根下的软泥上,伸手摸索着墙体。

“别动。”远处是李一航的声音。

管她是在和谁讲话,我找到了能撑起身体的支点,手上还是那种粗粝的感觉。

“喂,你看你看。”还是李一航在说话。

我不得不停下来,转身看她。她则不知何时下了看台,一条手臂笔直地伸在胸前,像手上沾了东西似的颠着腕子。

我向她示意的方向看去,操场的跑道旁,一座极寻常的建筑。五层的平顶楼房,我猜是红褐色的,楼体上镶着“实验楼”的大字,倒是能看出是金色。

我妈在很久之前就曾告诫过我,不要不请自来,不速之客最惹人厌烦,你需要获得明确的邀请后才可以登门拜访。

我在这时所看到的景象分明是一种邀请,在晚间的校园里,一栋实验楼顶层的一扇窗户开始亮起灯。像极了某种信号,我相信了闻佑的话,朝他笑,以表歉意。

那扇窗户又亮了几下,但间隔越来越长,直至彻底恢复了原先黑洞洞的样子。

“像刚治愈失明的人眨了眨眼却又瞎了。”闻佑说。

我说倒更像是有个孩子在那扇窗户里测试电灯开关。李一航说她想进去看看时,我们已经站在深夜旁了。

闻佑说:“门一定是锁着的。”

李一航坚信即使是那样,他也还是会有办法。我想说我不明白,那个墙上的缺口或是亮了几下的窗户和你们有什么关系,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操场的草坪看上去比天空的颜色更深,可一个再明晰不过的邀请却摆在我面前,绕不过去。

李一航让闻佑围着实验楼转转,也许还能发现个缺口。

我说我去吧,走向楼门。钢化玻璃制的门,按着金属把手,由不大的铁链锁着。我碰了碰铁链耷拉下来的尽头,冰凉得像女人的手指。

它在门把手下晃起来,碰出叮叮叮的响。

背后有亮光闪了两下,接着变成光束打在我脸上,暖烘烘的。闻佑质问我为什么要碰它,我说不碰怎么知道锁了没有。

“锁了,我锁的。”穿保安制服的人举着手电筒走过来。

李一航怯生生地站远了。闻佑嘻嘻陪着笑说,“大哥抽烟吗?”

穿保安制服的人走到门前,鼻尖贴着玻璃。他把手电筒交给我让我拿稳,然后捧起那坨铁链,“你看这个,很明显是锁着的。”我点头,才看清一个巨大的黑色锁头。他又说,其实也不是非要锁,这楼里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闻佑哦了声,说:“大哥,是不是所有的楼都锁了呀?”

“不是不是,只有这个楼。”

穿保安制服的人似乎变化了口音,我诧异于他切换得如此流畅。他说他不喜欢上夜班,就是怕遇到这种事,他就快拿到退休金了,不想惹麻烦。

我看他怎么都不像快退休的年纪。闻佑从衣服里摸出一根烟,“大哥,您尝尝这个。”

穿保安制服的人接过烟,夹在耳朵上,“你们不知道,这种型号的锁市面上已经没有了。”他好像笑了下,我不太确定,但是语气中明显流露出得意。

“结实极了。”他用普通话说道。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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