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回南石
我的童年是在南石度过的,后来上学就进了城,虽然成了“城里人”却还是忘不了南石。一旦放了寒暑假还是要回去过段时间。
原来我是个“记仇”的人,凡是阻止我去南石住几天的都是我的“仇人”。以致在薛城遇见熟悉的南石老乡都倍感亲切。哪怕遇见王三都是极好的。因为他算是南石的“名人”了。
王三就叫王三,村里的疯子,姓王排行老三。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疯的,听老人说父母走后就留下了孤独的他。他有一个本族哥哥替他做主,把原本属于他的房子卖了,他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也许早已疯了。房子已然没了,只有流浪。听老人说自此脾气变的更古怪了。自然是流浪,哪里都要去,吃当然靠要饭,住在桥洞。夏天还好说,最难过的是冬天。冷了是要烤火的,只要有过灰烬的地方大家都会说王三昨晚在这过的。冬天要饭也是最难的,晚上饿极了就会拿石头砸别人家的门。一般都不会出来,听见了砸门声都会躲在被窝里事不关己的说:王三又发疯了。胆大的会拿着棍追出来打他。打自然不会轻打,第二天再见王三要饭就是拖着腿了。当王三腿好了就会听说,打他那人家的地让人糟蹋了半亩,大家自然想到了王三。哦,原来疯子也是“记仇”的。但是大家又不确定是他干的,只能是猜测。
王三砸门,只有砸到外公家的门待遇是不一样的,外公会从门缝给他递些吃的然后说他两句,别砸了,找个暖和的地方吃去吧,他也就真不砸了。第二天外公告诉外婆,王三来了,给他点吃的走了。外婆没好气的说“再砸门你骂他”。后来听外公说又来了几次,外婆还是那样没好气的说,外公始终没骂过他。后来王三路过外公家的门口没再砸过门。
外公外婆都已过世。他们从小看起来的调皮鬼如今也是为人夫,为人父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有了想回南石的那种感觉。几次梦回南石已经找不到回家的路,梦中惊醒一身冷汗。
过去的茅草屋早已不见,南石也改名叫兴城了,看着我长起来的老人多已故去。真是物已非非,人已非非。
今天在南石集吃饭,突然听表弟说:王三来了。回头一看果真是王三。正在旁边的桌上要饭。听表弟说王三今年七十多了,胳膊让人打折了,有时候还是发疯。看样子虽然老了许多,感觉是还是那么熟悉。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泪眼模糊了我的眼睛。
王三啊,你且不要故去,你算是我仅存的童年记忆了。哎!又如何呢,物已非非,人已非非。
梦回南石,已找不到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