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中,秦可卿一直是颇有争议的人物。她是宝玉梦中的启蒙老师,也是十二金钗命运诗词的引出者,去世后,作为贾府第一个去世的孙媳妇,其葬礼的声势浩大,完美呈现出当年贾府的滔天权势。
而与秦可卿葬礼相对应的,是贾珍父亲贾敬举办的葬礼。书中对于贾敬葬礼并没有大篇幅的描写,因而许多人错以为作为长辈的贾敬,葬礼规格竟然比不过秦可卿。可这种说法,是单纯根据文章描述篇幅来定义的,并没有细细琢磨其中的文字。
一、古代礼教治天下,长辈葬礼不能寒酸
很多人认为,秦可卿的葬礼上有四王六公来路祭,可贾敬的葬礼却显得格外草率,至少这些皇族并没有出现。于是便有人认为,一定是秦可卿的身份不简单,否则也不至于惊动皇族。可实际上并非如此。
古代以礼教治天下,官员葬礼的规格必须严格按照礼教来办,否则便是僭越。僭越这件事,如果往大了说可是要掉脑袋的。而秦可卿并非官员,其葬礼只属于私家,并没有报到关中,因此不会如贾敬的葬礼那般严格。
此外,当时办葬礼之际,宁国府没有长辈,任凭贾珍随便准备,而贾蓉因为孝道也不能说什么,因而办得格外奢华。可奢华,并不意味着雍容。贾敬作为科举出身的进士,家族又是世代簪缨之家,去世竟然惊动了皇帝,还特地下了圣旨安抚。
单凭皇帝亲下圣旨,贾敬的葬礼规格便不知道比秦可卿要高出多少,毕竟,秦可卿当年的葬礼,也不过是向太监蠲官。
而从辈份上来看,贾敬和贾政是同养辈份的人,秦可卿不过是晚辈,辈份比贾宝玉还低,其葬礼规格要是比秦可卿低,不仅会让家族蒙羞,更会被天下人指责。至于为何秦可卿的葬礼占据了大篇笔墨,其作为书中第一个贾府葬礼的原因应该居于多数,这是文学写作的手法。
二、长辈葬礼有章程,晚辈葬礼太匆匆
雍容的另外一层涵义,便是指井井有条。家里如果有老人的人家必然会懂得,等到年纪到了一定岁数,棺材是必须提前预备的。而秦可卿作为晚辈,正当年少,谁也不会预料到她忽然去世,连棺材都准备得特外匆匆,虽然花费千两,到底比不上那种精心准备多年的棺木。
贾珍因为父亲的不管事,在宁国府胡闹,可也不敢逾越礼教来办葬礼,所以会选择给贾蓉捐官来提升葬礼规格。至于千两买棺木,亲自去铁槛寺过问停灵处,这些都是表面文章,真正礼教规制的地方,贾珍也不敢胡乱闹去。
而贾敬的葬礼则不相同,不仅章程是早早预备下了的,棺木也准备了多年。当时贾敬去世,一个尤氏便能主持大局,非但不能说这场葬礼简单寒酸,反而只能说有条不紊,是事前经过安排的,因此只需要一个人,便足以管理。
书中没有细说贾敬葬礼,因为一切都是按照章程和规格来办事。但按照章程来办理,贾敬的葬礼必然不可能寒酸,至少在礼教规制的地方,一定比秦可卿的葬礼雍容尊贵许多。
但值得承认的是,在物品方面,贾敬的葬礼似乎并不奢华,可不奢华,并不意味着不张扬。秦可卿的葬礼虽然有王孙贵族来访,但也不过是匆匆拜访,贾敬的葬礼却是万人涌上街头观礼,这场面可不是一般的壮观。
三、王孙贵族不来,只是因为圣旨在上
可能有人说,秦可卿葬礼有四王六公来路祭,贾敬却没有。可是,贾敬的葬礼是上报官中的,圣旨明令了“朝中由王公以下准其祭吊”。圣旨的意思是,只有王公以下才可以来祭吊。这并非贾府不显赫,而是王公更加显赫。
按照礼教,王公本就不应该来贾府,因为他们的身份比贾府要尊贵。此外,还正值老太妃去世,国丧当头,连贾珍都不得回来亲自操办,更不用说放王公们出来了。
而正因为贾府显赫,天子听闻贾敬去世,立刻准许贾珍的假,还对贾敬“念彼祖父之功,追赐五品之职”。因为有皇明,贾敬的葬礼也绝对不可能寒酸。
此外,秦可卿去世之际,贾府虽然显赫,却并非地位最辉煌的时候,那时的元春还没封妃,贾府虽然如日中天,到底比不过除了皇妃的时候。从写作手法来看,前文已经大肆描写过葬礼的恢弘,后面自然不会太过细写富贵,否则便犯了重复之意。
贾敬葬礼以后,贾府逐渐走向衰败,因而曹雪芹在写作时候,也将贾敬的葬礼进行简写,以此来暗时日后贾府的败落。当然,暗示并不意味着此时贾敬的葬礼就不奢华,其规格和复杂程度,必然是超过孙媳妇秦可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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