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未透,七点的闹铃便划破了卧室的安宁。我起身时,女儿从被窝里探出半个脑袋,眯着惺忪睡眼呢喃:“妈妈今天送我,我还想再躺一小会儿。”那嗓音软糯糯的,带着梦的余温。我轻轻将她伸出被外的小手塞回温暖里,那手柔软而微凉。
洗漱声、灶火声渐渐唤醒了清晨。待早餐香气飘散,我才去唤她:“今天升旗,要穿校服哦。”她揉着眼睛坐起来,像个还没完全醒来的小天使。
出门时,天空是灰蒙蒙的绸子,雾气低垂。我骑上电动车,她坐在后座揽着我的腰。风掠过脖颈,我忽然感到一丝料峭的寒意。“冷吗?”我问。“不冷呀。”她答得清脆,仿佛这初寒不过是微风玩笑。
这时却想起,今日不只有升旗,还有整日的户外比赛。心里那根弦忽然绷紧了——万一着凉呢?念头一生,便再按不下去。我调转车头:“还是得添件外套。”
“我真不冷!”她的小脸皱起来,声音里满是不情愿。我回头望她,那气鼓鼓的模样让人心疼,却动摇不了一个母亲心里那片固执的晴天。终究还是折返,将那件厚厚的棉服拿来,裹在她身上。
重新上路时,她沉默着,嘴巴微微噘起。我透过电动车的后视镜,瞥见她被棉服裹得圆滚滚的身影,像个不太开心的小粽子。风依旧吹着,但我知道,那风再也侵不入她的衣衫。
街道两旁的梧桐叶已黄了大半,偶尔飘下一两片,轻轻落在车筐里。我忽然懂得,所谓“妈妈觉得你冷”,哪里是真的不知冷暖呢?不过是心里揣着一团火,总怕这世间的风霜,有一丝一毫,沾上自己的孩子。
那份担忧,比体温更早地感知季节的变换;那份固执,比天气预报更笃定风雨的来临。这或许便是母亲的天性——宁愿看你一时的不乐意,也要为你筑起一道温暖的堤防。
抵达校门时,她跳下车,棉服裹着的小身影跑向晨光中的校园。我望着她的背影,忽然觉得,这世间的爱,有时就藏在这一件多余的外套里,厚重、笨拙,却暖得让人一生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