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乡村美丽的山茶花
美丽的龙树村，村庄依西南背靠大山。山峰逶迤绵绵，森林竞秀。
山林里，最常见，最美丽的花朵，就是山茶花。尤其是红艳山茶，在春风里，在艳阳下，一朵朵，一串串，一片片，红的争艳！红的似火！
龙树村的人们，最爱山茶花。每到花季，少男少女，欢悦着到山里，采拮茶花。一枝枝艳丽山茶花，插在厅堂，厨房，卧屋，把古朴农家，点缀的美丽而温馨。
村里有位少女，长的如花似玉。你听，她妈呼唤:“山茶花，山茶花，快到龙塘担水去。”
“妈，我一会来！”此时，山茶花正与我们几个年少，在千年龙树下，数着树上有多少毛毛虫。胆大的男孩，把又壮又肥的虫子，用枝条挑下，在山茶花燃起的柴火里，烧烤毛毛虫。空中弥满着糊味与香味，伙伴们玩的正欢。
山茶花不情愿地走了。我的眼晴，恋恋不舍地盯着她的身影，看着美丽娇艳的身姿，消失在土樯灰瓦的巷道里。
山茶花，是龙树村最美丽的少女。正当十二三岁，就已楚楚动人。她身材高窕，肌肤如雪。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眉毛弯弯如月。尤其是，她那张脸，水色中泛着鲜红，嘴唇圆润溢红。
定晴一看，她似一朵盛开的山茶花，又绚丽，又明媚。所以村里人，不由自主地叫她“山茶花。”
天公总是一一不尽善尽美！山茶花如此娇美，却生在龙树村最贫穷的家庭。她不仅父亲好吃懒做，秉性风流；母亲又急燥，又蛮野。更烧心的是:她下有七个妹妹，大大小小，依次排开，像山坡山的绚丽山茶花。
虽是鲜花一簇，但风流成性的父亲，还是停不下来，一心还求着儿子。可惜的是，山茶花看起来聪明，却怎么也不会读书。
在学校，同学或嫉妒她的美，或拿她寻开心，总私下酸酸调侃她:“秀花枕头一包草。”但她全不在乎，性喜玩，还总与我在一起。
我非常跳皮，淘气，但读书，总是数一数二。我的心里，从小就怜惜她，作业嘛，自然常给她抄。那时，好多次，我为护她，常与邻村顽劣打架。
哈哈！向来，我就有一股劲，英雄救美！其实，私心里，也是为美尝涎欲滴。
但有的时候，当山茶花真的与我太亲蜜，我内心会情不自禁地感觉，好似透过她的外表美，总是少了些令心悸恸的内涵。
遗憾啊！在我们少年时的亲蜜接处中，我竟然没一亲她的芳泽。
改革开放，龙树树的伙伴们，各奔东西，纷纷涌进社会的风浪中，为各自的命运奔波。
多年以后，我独闯春城，自已于是人形化狼。
一天傍晚，无聊的我，在昆明火车站徜徉，突听一声娇喊:“泥巴！泥巴！”
我不由地顺着叫声看去，只见一个出众的美女，在人群涌动中，向我走来，欢悦地望着我，叫着我。
我一时认不出是谁，但隐隐约约，似曾相识。
“泥吧哥，我是山茶花呀！”
2: 惊喜相逢
一阵香气袭来，随即温酥女性身体，一下投进我的怀里。
四处是诧异的眼光，我呼吸着浓浓的女人气息。“泥巴哥，我好想好想你！这么多年，我一直想见你，想找你。去问你妈你的下落，她老人家就是不说，我以为你上了大学，嫌弃我！不理我了。
后来，后来听说，你去坐牢。我又向你妈追问你的下落，她不全向我说。
我告诉她:我要等你回来，十年八年，我等你，我要嫁你！她老人家，还是不告诉我。”
我不由地迎着她热烈地拥抱，耳里灌满她的话语，不停地向她点头。
许久，她松开我，向围观的一群春城时髦男女指着介绍我说:“他是我们老家村里的，是我最亲爱的哥哥。今晚，我只想喝酒，走！哥们，姐妹们，我们去喝个痛快！”
春城的夜市，真是热闹。一看，就是一个繁华的地方，这里的人们，真是会享受生活啊！
华灯之下，或灯火栏栅处，尽是香喷喷的美食，尽是一桌一桌大吃大嚼，大呼大笑的人们。吆喝声，碰杯声，欢叫声，此起彼伏……
山茶花牵着我的手，走到一处盛放着丰富食品的烧烤店。店里的丰满老板娘，一见山茶花，便满脸堆笑，迎合而热情地大声唱起:“哎呀！山茶花妹子，你们来了，快请上坐。今晚，有好吃的，刚从大山里弄来，真正的野味！真正的美味！”
昆明女人特有的嗲声，听起来使人身心都似流着清凉，一阵阵的舒畅。
很快，便摆了满满一桌。热气腾腾，香辣四溢。一位脖挂大金链的肥壮男人，用铿锵的昆明话，举起满冒醇香的烈酒，向我致词敬酒。
“来的！来的！来的！兄弟姐妹们，向我们山茶花的哥哥，敬酒一杯，一干为敬！”
一伙欢颜活跃的男女，迅速举杯，热烈喝起。大伙边喝边聊，不停地向我举杯。山茶花，一脸地欢快，显得美如醉妃。
她不停地给我挟菜，不时地用含情脉脉的眼看我。在朦朦胧胧中，在酒酣耳热中，我已是半醉半醒，用红的冒火的眼晴，望着眼前的山茶花，一切似在梦里雾里。
夜已是很深很深，喧嚣过后的沉静。不知何时，我微睁醉眼，恍然觉得，我身处在幻梦似的房间。灯光散发着玫红的浪漫，似舞台缥缈的场景。
我与山茶花，化作两只美妙的毛毛虫，一只绿的晶莹，一只红的似火，相缠相携，翩翩起舞……
3: 心曲悠悠
一抹阳光从窗台射进，晨风羽羽吹拂。我睁开惺忪的睡眼，眼前的呈现，一下让我惊起。“这是哪里？我又喝多了？”
“泥巴哥，你醒了。”一张妩媚的脸，在厚厚的席梦思床上，透过桔红的光彩，向我一一向躺在地毯上的我露出。我不自然地讪笑，歉意的问她:
“山茶花妹妹，我喝高了，是不是出丑了，让你难堪吧！”
她轻轻下床，睡衣上，一朵朵逼真的山茶花，花姿卓灼，把她映衬的娇颜欲滴。
一杯清香普耳茶，一双柔夷凝脂的纤手。我半睁的眼，不由地瞪大。不知是神奇茶味？还是色欲的烈燃？
我不禁被眼前的香色迷离，情丝飘扬起伏。
我在不是昔日厚道的泥巴，是酷磨与狱炼成精的狐狼。面对童少伙伴，面对稚嫩心底的小情人。我还能克制，还能制住男人内在的兽性与邪恶。
何况，几个月前，我已经结婚，心中正燃着爱恋。
“山茶花妹妹……”我才开口，山茶花便急速地打断话语。“泥巴，你不要总带妹妹，我们快十年没见了，我不在是往日的小妹妹了，我的心，我对你的一片心……”
她缓缓地靠近，依我坐下，紧握我的手。我的心微微悸动，浑身不由地颤了一下。我不自然地干笑两声，“哈哈！”然后，忍不住双眼凝视她。
眼前的山茶花，再也不是往日村庄里的山茶花了。她是更美了！美的妖娆！她的眼神，太蓝，蓝的汪淌邪气。她的神态，时尚中彰显风尘。
我又制不住硬在喉里的话，急切地向她说。
“山茶花，你变了！我也变了！是不是我们离开龙树村太久了？还是许久没喝龙塘里的水了？”
“泥巴哥，你怎么上了大学，就不理我？你怎么好好的上学，又去坐牢？你可知道，你可知道？这些年，我多么想你！你可知道？你可知道，这些年，我多为你忧心。你可知道，你可知道，这些年，我是怎么过的？”
我看到她，双眼湿湿，晶莹的泪珠串串滑落，紧握的手，散发着阵阵热流，并有些抖颤，神态悲凄。
此情此景，我内心十分诧异，我却顾作慎静，装着坚强，着意安慰她:
“山茶花妹妹，我看你过的好啊！身边这么多朋友护你，生活条件也不错啊！
我一向不如意，自顾不瑕。告诉你，我才从牢里出来几个月，才按母亲的心愿结了婚……”
听到这里，山茶花一悚，霎时大叫了起来:“你！你！你结婚了？！”她呜呜地大哭起来。
她猛然站起，奋力拉开衣柜。一个精美的盒子，被她甩在地上。一堆金银玉器，一堆红绿钞票，散落一地。
她指着我，痛哭嚎叫:
“你！你！你！我含着泪，蒙着羞……
一切都是为你！为了你啊！”
4: 内心的哭泣
风潇潇吹，雨丝丝沥，凄声泣语，莹泪汪滴。红尘里，泪雨惺风。人世间，悲欢如梦。
情如浮雲，心是冰霜。叹凡间苍生，乡村娃儿，血浓情浓。问天问地，泥土堪重！山高雲低！
听山茶花悲泣、嚎啕。看山茶花伤绝、悲愤。我曾冷漠的脸，微微抽搐，一汪涩泪，冰凉滑落。我伤痕累累的心，嘶嘶瘁裂。
在忍不住，再也忍不住，我伸开双臂，把她紧紧拥抱。“对不起，对不起啊！没有今生，来世加倍还你！”
我不由地，用手轻拭她的泪水，她也抹尽我的泪滴。在她绵绵的呜呜声中，我捧起她的脸，把我的心，我的情，我满腔的怨恨，似滔滔激流，一下涌泄。
“山茶花，好妹妹，你可知道，你可知道，我这些年，落入深渊……”
山茶花顿时停止呜鸣，睁大眼晴，诧异而入神地看着我。
“你还记得吗？我们村里伙伴，在水田里抓蜻蜓，在小河里抓鱼摸虾，在收获的稻田追秧鸡。”
山茶花不断点头，脸上的悲愁与愤怒，被乡村昔日的田园风光，变换成欣悦的秀脸。
“你还记得吗？我们在山林里采蘑菇，采摘山茶花，玉兰花，杜鹃花。我们一起玩过家家，做好吃的菜。我们一起看露天电影，一起看花灯……”
山茶花破啼为笑了。她朗声说:“那时，我是你的小媳妇，你是我的小老倌。你总是采拮一大捧红山茶花，献给我。看电影的时候，你总牵着我的手。还有一次，你真坏！真胆大，趁你妈去田里干活，房里没人，你竟然把我拉在床上，亲我的脸，吻我的嘴。”
我一下惊叫：“真的！真有这事？我怎么不记得？！”
我露着怪怪的，坏坏的脸，很是委屈地望着她。心里却为少时的顽皮而自得。山茶花的柔手，温柔地拍在我头上。“你这健忘的家伙！你这无情的坏家坏！偷了我的心，占了我的便宜，却把我抛在九天雲外。”
她又是一幅悲凄。我又沉在该死的回忆里。
乡村的生活，多美好啊！
可是，可是我们那次到县城一一州城，看到城里的繁华，看到城里人的富裕，我们都露出惊羡的目光。
“山茶花妹妹，你可记得，一位伙伴的亲戚一一在州城当点官那家，当我们踏入他家时，他们家人的眼神，以及那难听的伤人话:“乡下孩子，乡下孩子……”一脸的鄙夷。”
当时，我的心一一幼稚的心，伤的爆烈。我沉沉地说:
“那天，你也流泪了，我却暗暗立誓:一定跳出农村，过上比他们更好的生活。”
记得吗？那天你咬牙说:“将来让他们看看，要过的比他们好！”
这些势利的人，这市侩的小人。我们幼小的，美好的心灵，从此有了阴影。
农民的血液里，流着执着与顽强！农民的秉性中，既淳朴善良，又嫉恶如仇！特别是:他们决不容许，被人蔑视！被人污辱！
农民一一农民是自立，自强的人啊！农民一一农民是高尚的劳动者啊！
如果，如果你有一个理由看不起农民，那么，农民们，千千万万的农民们，就可以蔑视你！反抗你！
不管你是谁，高高在上的小丑也罢，呼风唤雨的妖魔也罢！
5: 命运悲歌
可是啊，可是！现实既残酷又无耐！城乡差别真是很大，广大的农民，他们只是挣工分，生活的景况艰难，生存的条件不好。
你看看，农民们的耕作，还是传承千百年来的方式:肩抗手挖，看天吃饭。生产工具原始，生产力低下。农民们依然是脸朝黄土背朝天，没有现代农业的生产气息。
农村里的生活，像大山里的湖泊，原始而自然，朴素而纯洁。
“山茶花妹妹，我的中学生活，是多么辛苦。你知道，自我去上中学，你就再没见过我。那时，我几乎都呆在学校，我全身心地投入学习，家少回。
三年高中结束，我幸运考上春城一所名校。回家的时候，我听传闻，说你到外地打工去了。”
山茶花忧忧地点头，伤感地说:“你走了以后，在村里很无味，我又读不进书。生产队也没有了，分到的那点田地，也没多少事做。烦人的是，我爹骂我，我妈逼我，硬要我嫁给那位土财主一一黄似仁的儿子。那小子，像他爹一样地坏，而且丑陋。
我心里只有你啊！”
山茶花用幽怨的目光看着我，我看见她呼吸沉重，神情又一下凝重，泪水又哗哗滴落。
“泥巴哥，该死的泥巴哥！”她突地站起，又嚎啕起来，用双手拍打我。
她像发疯一样，披头散发，泪流满面，拍打我，又撕捶她。我看她这么痛苦的样子，心想，她曾经历了怎样的惨痛啊！
听她带着尖叫的哭诉，我的心，收的很紧，很紧，紧的就要碎裂。
“泥巴啊泥巴！你想象不到，那时，我是怎么地过的？死的心都有！
母亲又是劝，又是骂。父亲逼我，打我，关我。我就是不从！有天晚上，父亲喝醉了，像死猪一样睡在地上。我偷偷跑出家门，一路跑着去找你。”
雨，不停地下。天，漆黑一片。路，又滑又泥。一个少女，边哭边走，边跑。不时摔了一跤，又蹒跚着前行。
泥巴想向着山茶花逃走时的情景，那情那景，像久远的梦幻，哀怨而凄然。
山茶哭着诉说，她显得悲愤痛苦。
“我一口气走到你上学的学校。可是大门紧闭，任我怎样叫，怎样拍打门，就是无人开门。
哥，我找你，就是要让你带我走，让你救我。让我把一个女人最宝贵的贞洁给你！
可是，可是我还是在你学校门前，被父亲与黄似仁的麻子儿子抓去。”
5: 痛苦的心曲
听到这里，我愤怒了！我已填满腔膛的恨意，化作熊熊的烈火，无名的愤怒，化作复仇的子弹，直射向无耻的黄家父子。
我再忍不住内心的愤怒，一声嗷叫:“苍天啊！你还有眼吗？请您惩治恶棍吧！”
我默默祈求，我视目以待:黄似仁，你现在风光，上天总会惩罚你，让你这恶人一家报应，让像你们这类恶人灭绝！
一阵阵酸楚从我心中涌出，愤恨的泪水不停地流注。
“苍天啊！为何这样？为何让她遭遇这样的命运！我只有一声长叹，一声嚎叫。
即便山茶花那晚找到我，我又能怎样？我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学生啊！面对她，我深感惭愧。”
“泥巴哥，你想象不到，他们是怎样狠心地对我。就在当夜，就在当夜，黄麻子，那畜牲，他把我强暴了。
尽管，尽管我哀求他，乞求他。尽管，尽管我告诉他，我爱泥巴哥，我只爱泥巴哥。尽管，尽管我奋力反抗，拼死挣扎。
可是那畜牲，还是不饶了我，不放过我。他是魔鬼！他是野兽！”
她双手蒙着脸，流淌的泪水，透溢滑落。山茶花已是语不成声，她悲戚的样子，仿佛从恶梦中走来，仿佛从地狱里跳出。
我情不自禁，再次紧握她的手，再次揩去她的泪。
也许她累了，也许她伤悲过度，也许痛绝的忆起，让她肠断气阻。她闭上双眼，无力地靠在我的怀里。
我呆呆地望着她，我细细地思量着她的话语，想着她凄然的遭遇。叹息，一声一声地叹息，只是叹息！
我低低沉吟:“可怜啊，可怜！悲惨啊，悲惨！苍天啊！为何这样对我们！为何这样对我们！
我恨黄麻子！这小子，总有天，我会看他遭雷劈！”
泪眼问天，你自高高在上，可长眼睛？为什么小人得势？为什么恶人有钱？为什么千年榕树，让千虫撕叮？
泪眼问天，你法力无边，可有良心？为什么善良农民，总是苦海无边？为什么娇美山茶花，是这样痛凄的命运？
泪眼问天，蓝蓝碧天，灿灿阳光。即美化田野，又照亮大地。何不，给农民，给农家儿女，温暖的生活，美好的命运？！
如果千年榕树不呈毛毛虫！如果我们在龙树村真做了夫妻！那怕一辈子耕田种地，那怕一辈子过平淡生活，我们也不至一一这么地惨吧？！
看她气若游丝的样子，我的心却跳动的厉害，我的脑海，一幕幕地呈起我历经的苦难……
7: 泥巴的思绪
秋天，那是个变化莫测的季节！有文人赞唱《秋色赋》，也有文人哀吟《秋声赋》。不同的人，不同的际遇，不同的处境，就有不同的思绪，不同的感触。
也许，你正为初秋的清凉而舒畅，也许，你正为中秋的金灿而欢欣，也许，你正期待着秋的收获！秋的快意！
转眼间，你的面前，便突现秋的萧杀！秋的凄凉！
“山茶花啊！你可知道，当我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进理想的大学，学心仪的专业。片刻间，我欢欣！我欢畅！我陶醉！我沉醉！
我真是太高兴了！太欢喜了！
多年的努力，多年的苦苦拼博，终于呈现金灿灿的硕果。我终于攀上悬崖，站在展望美好未来的山峰！我终于鱼跃龙门，像鱼儿脱离苦海！我终于跳出农村，可以奔进美丽富裕的城市！
眼前一片光明！心中充满美好的遐想！
你不知道，我当时是要把喜讯告诉你的，让你分享我的快乐。
我母亲心有难处，她不让我去找你，去看你。但我还是奔去你的家。
我才走近你家，就被你家面貌的改变而吃惊。昔日的土樯灰瓦，变化为气派的洋楼。正诧异间，邻居告诉说:“你已嫁入龙树村最有钱的黄家了。”
当我正犹豫着是进是走时，你妈出门见到我。她笑嘻嘻地说: “哟！大才子，你来看山茶花吧！她早嫁入黄家了，现在正和她丈夫在大城市里享福呢！快进家来，吃茶喝酒。她又不无自得地说，如今，我们不欠吃的。”
说笑间，你爸歪歪斜斜出来，一副醉醺醺的样子，拉起我，便往家里拖。“大姪子，你回来了，你聪明，会读书，将来会好一一会好呢！
山茶花，没那份福，她与你不配一一一不配！黄家好一一黄家好，你看，我这房子，全是他家给钱。不说了一一不说了，快来陪我喝酒一一一喝酒！”
我笑了笑，向你父母转达我对你的祝福，暗然而走。”
天上的雲层凝重厚实，在阵阵秋风的拂动中，变幻着形形色色的图案。泥巴迎着爽爽凉风，在金秋的光辉里，踏入春城著名学府。
“山茶花啊！我步入大学的一刹，仿佛进入了美妙的梦景。
这是我梦寐以求的地方啊！”
宽阔的校园，悠久的历史。花园般的景色，浓浓的书香气息。
泥巴沉迷了！陶醉了！一个农家儿的梦，终于呈现。
“山茶花妹，我欢悦着学习，积极地进取。很快，我便品学兼优，成为导师的喜爱学子。
可是！也许这快乐来的太快了，又太巨大了？也许我的优秀天也嫉妒？
蓦然间，命运女神，无情地把我推向绝望！把我推向绝望的险境！”
一直闭目听泥巴叙述的她，正听的痴迷的山茶花，一声惊叫！
山茶花突然一声惊叫:“泥巴哥，是谁害你？！是谁害你？！是谁把你害得那么惨？！”
山茶花睁开了眼晴，专注地注视泥巴。泥巴轻抚她的秀发，一字一句，冷冷地说:“我是被爱毁的！我是激愤毁的！”
8: 为爱遭殃
我的眼前，浮现那惊人一幕。夜幕中，一位美丽少女，从教室走在去宿舍的小径上。
突然，跃出一名肥壮的男人，迅速把她拖入路旁的林荫中。少女惊呼：“泥巴，泥巴”的尖叫。她随继被按住嘴，被强按地上……
我下晚自习刚出教室门，突听熟习的叫声，快速追下，跑到小径上，四处追寻，终看见小丛林里不堪的一幕……
少女已晕过去，衣服被撕破摔在一边，一个肥胖的畜牲，正在向她施暴。
愤怒的我猛冲上去，一脚踢那家伙，猛抓他头发。那畜牲歪歪列列爬起，与我扭打起来。
此时，我才看清，这家伙，竟然是我与少女的同班同学。他向来自持是昆明人，又是富家子弟，总盛气凌人，欺辱农村来的同学们。
扭打了一会，文弱清瘦的我，不是他的对手，很快被压在地下，眼冒金星，嘴鼻流血。情急之下，我掏出带在身上的小刀，用力刺向那畜牲。一声嚎叫，肥壮的家伙倒下，血流一地。
他死了！她还晕躺地下！我呆立颤抖！
不一会，同学围了一群，老师们也赶来了。很快，我被警察带走了。
“山茶花啊！告诉你，被强暴的少女，她是我在大学的恋人啊！她叫燕姬，来自洱源一个山村，是即美又善的好女人啊！”
山茶花听的入神，她带着哭腔说:“泥巴哥，她好可怜啊！她是很美！很好！其实，我见过她，见过她两次。”
沉在回忆里的我，听山茶花这么说，顿感诧异。我快速地问她:“什么？你见过她？还见过两次？”我探询地望着山茶花，一脸的迷糊。
山茶花的表情痴痴的，眼神迷离，神思飘游。仿佛她的灵魂，已飘至远古。
半晌，她才幽幽地说:“泥巴哥，其实，我到你上大学的校园里找过你，亲眼见到你与她。
当看到你们在校园的绿草地上，亲蜜无间，欢笑不已。我没有勇气，没有勇气走近你。
我呆呆地立在距你们不远处，痴痴地看着你们。心里不停嘀咕:“我是她多好！我是她多好！
泪水湿了我的脸，我怕我禁不住嚎哭，打搅了你们，咬着牙，暗然离去。”
听到这里，我不由地茫然。做梦也想不到，会发生这些事。更想不到，童少伙伴的山茶花妹妹，对我竟如此痴情。
我不由地凝视着山茶花，轻叹一声：“傻姑娘，既然到了，让我知道呀！燕姬是很仁厚的女人啊！”
“泥巴哥，你想不到，我是怎样逃出来的。那天，我趁黄似仁不在家，那死麻子去赌钱，我翻窗从楼上逃出。”
“我头上流着血，一直跑着冲进你家。你妈看见我，帮我包扎伤口，并劝我，安慰我。
我在她老人家面前跪下，告诉她，此生，我只爱你！
我求她告知我你的地址，她不情愿地说了。但她老人家说:“泥巴在学校有恋人了，你去吧，或许他会帮你做点什么！”
我连夜地走，不敢在玉溪搭车，怕被追上。一直走到昆阳，在滇池边坐了一夜。
那晚，我想过死，想投入滇池，但我不甘心就这样死，我还想看到黄似仁一家遭报应！我还想见你一面啊！”
我的心酸酸的，很是纳闷，我妈怎么不告我！告知山茶花找过我，告诉我她的遭遇。
想来，我妈怕我惹事。在龙树村，又有几人能与黄似仁家争斗。不少人被弄的很惨状啊！人家有钱又有势！
9: 可怜的山茶花
“泥巴哥，我真是命苦啊！上天，上天为何要让我这样？让我生不如死？！”
一个可怜的少女，黑夜里，在滇池畔，山岗上独坐。四处漆黑一片，冷风嗖嗖，发着吓人的声音。她边嘤嘤哭泣，边想着命运的凄惨。
“那个黑夜，是我一生的恶梦。他们在你上中学的门口抓住我，不管我怎样挣扎，怎样叫喊，怎样哀求，强把我拖上车，直拉到黄麻子的家。
可恨的是，我爹竟然不听我的哀求，狠心地把我扔给黄麻子。
泥巴哥，黄麻子是什么样的人，你是知道的。从小，我们就怕他，厌恶他。他不但一脸麻子，身上发着恶臭，一对獠牙，又黄又尖。更可恨的是，他为人一贯歹毒，从小，我们就远离他。可是，凭着他家有几个臭钱，为所欲为，欺压善良。”
听她这么说，泥巴的脑海，浮起龙树村里黄似仁一家的嘴脸。他们算是村中的名人了，无人不哓啊！
黄似仁生了这么个儿子，是上天对他邪恶的惩罚。不是吗？老子面如宋玉，儿子却那么丑陋！可是，黄麻子的坏，比他老子更过。
他平时总仗着家里有几个臭钱，村里人都被他欺，被他毁。特别是他狰狞的面目令人厌，他的性情变态的可怕。
“泥巴哥，那晚，一进门，黄麻子他一一他就似只恶狼，把我推倒在地，残忍地强奸我，一夜不停地残暴我。”
听到这里，我双目暴胀，我的心愤怒极了。想少年时，我与黄麻子，几次打斗。每次，我都狠狠教训他。可是，可是这小子带上他妈，到我家吵闹，我的母亲总责怪我，还向他们赔礼道歉。
真后悔，当初没有把他废了。以后吧，以后决不饶过这坏东西！
我安慰她，“山茶花妹妹，别难过了，以后哥找机会给你报仇！”我不停地安抚她。
“泥吧哥，近一年啊！我是怎样熬过！像处在地狱里一样！
每天，每夜，都把我关在房里。最初几月，黄麻子拿手拷拷着我，不让我踏出房间半步。夜里他醉醺醺回来，像只野兽，不停地蹂躏我，伤害我。每天都是这样，我怨天怨地，甚至怨你。
哥，你咋不带我走？你咋不来救我？我的命咋这么苦啊！
后来，后来我麻木了，半死半活。不管他们怎样待我，我不哭也不闹，像个呆痴。于是，黄麻子不拷我了，但仍关着我。
令人心酸的是，我妈，我爹，对我不问不管。我知道，他们得了黄家的好处。但我是他们亲女儿啊！
我很绝望！很绝望！
终有一天，黄麻子去赌钱，他妈送饭给我，门窗没关好，我才逃出。
泥巴哥，当我在大学里见到你们时，我纵使有满腹的话对你说，我还是强压着自己，流着泪走了。
看到你有那么好的女友，看到你阳光美好的生活，想到你会有美好的未来、幸福的生活。我心慰了，暗暗为你祝福。
尽管我要向你哭诉，尽管我多么希望你救我，但我不忍打挠你，不忍打挠你！
可是，可是回到小旅馆，我还是忍不住，忍不住放声痛哭，哭了一夜。
昏睡到中午吧，一觉醒来，我想立刻离开，走的远远的，离开这痛伤的地方。
我走到车站，又匆匆转身，再次赶去你的学校。我多想与你道别啊！
可是，可是当看到你们，我又失去勇气。急转身，奔跑着到车站，踏上去广州的火车。”
10: 他乡陌路
“泥巴哥，我真是太冲动，太胆大了。火车到站，我心里慌了，我不知该怎么办？这是一个陌生的地方呀！
之前，我隐约听传闻，广东是沿海，广州是大城市。我只想躲的远远的。可是，举目无亲，一个熟人也没有。可怕的是，我竟然听不懂这里的人说话。
我该怎么办啊！”
听山茶花这么说，我暗暗为她的处境捏一把汗。心想，如果是我，心里也一定慌，一定怕。我好奇地听她继续说。
“泥巴哥，我下了火车，背着一个大布包，分不清东西南北，随着人流，蹒跚着走。
我边走，边东张西望，期待听到熟悉的乡音，希望看到熟知的面容，我甚至幻想着，看到你，与你携手在大街上，多好啊！
可是，可是我越走越迷茫，越走越失落。天色渐渐暗淡，肚子也咕咕地叫。
在路边小摊，我要了碗面吃。好心老板娘，看我是外地人，替我介绍了住处。
一个小小的旅馆，一间小小的房间，我躺下就睡，一睡，就入梦。
梦景里，几个乡村伙伴，在碧绿的山林里，跑来跑去，欢声笑语。山箐的溪流，哗啦啦地响。山崖上，一蓬一蓬的红山茶，朵朵艳丽。
泥巴哥拉着我的手，采拮一朵又一朵的山茶花。把花插在我头上，放在我怀里。很快我全身都是花。宛然间，我也变成一朵鲜红的山茶花。
突然间，乌雲密布，暴雨倾盆。我吓的大哭，紧紧抓住泥巴哥的手，紧紧拥着泥巴哥。
梦景一幻，时而，是一只只恶狼立在我们眼前，呈着狰狞恐怖。时而，是满山遍野的灌木林上，全是红红绿绿的毛毛虫，不停地蠕动，发着嘶嘶声。时而，是龙树村里的万年青树，化作蝗虫的世界，我与泥巴哥，化作两只毛毛虫，相缠相绕。我骇然惊叫，一下惊醒。
睁开眼，是暗淡的陌生之处。我好怕好怕，欲哭无泪。
转眼间，我在小旅馆住了几个星期，眼看身上的钱没有了，我该怎么办？
怎么办啊？无亲无故，一无所长，又没文化。这里是大城市，我只会乡下活计，只会盘田种地，只有一身力气。”
我不由地再次凝视她，既为她的处境忧虑，又为她的勇气赞叹。心中暗然:“傻姑娘，你何必跑那么远！你那么好看，没有遇上色狼，没有碰着人贩子，算你走运了。”
山茶花又叹声冷气，有气无力地说:“一天下午，我又到路边小摊吃面条，吃好后，我一直没走，只是坐在那里叹冷气、发呆。
老板娘算是我在广东认识的第一个熟人了，她见我发愁，已猜出我的困境。
她说:“小妹子，看你有难处，说出来，或许我们能帮你。”然后，她坐在我身旁，显得很关心。
我禁不住泪流满面，是老板娘善良的话语让我盈欢？还是处境的悲绝让我凄然泪下？
见我止不住地流泪，又语不成声。老板娘拉住我的手，揩去我的泪。轻声说:“妹子，别哭了，别难过。如果你愿意，先来这里帮忙吧，我们帮你！”
我睁开泪眼，见老板娘与她丈夫，很关心地看着我，看他们夫妻，很和善的面容。我点着头，不停地说着谢谢。”
11: 幸遇好人
广州，是当代中国最繁荣的新兴大城市之一。改革开放初期，这里迅速发展，四面八方的人们潮水般涌进，使这个城市充满活力，繁荣兴旺。
在城中村的结合处，有一个小小的面食摊点。我们可悲可怜的主角山茶花，正在这里给客人端盘倒水，忙忙碌碌……
山茶花对多年前的情景，她还历历在目。仿佛经历的一切，就呈在眼前。每一段历程，都刻骨铭心，每一次经历，都难以忘怀，每一个生命中的相遇，都烙下深刻的印记。
此刻，山茶花正沉在往事的追忆中，她的脑海里，往事像影剧一样，一幕一幕地浮现。此刻，她的心情似乎平静了，脸上的表情，也不那么凄凄戚戚了。
她以平静的语调说:“泥巴哥，我怀着激动的心情，到面摊点做事了。说真的，这些工作，对我来说，是小事一件，很容易。没有几天，就做的得心应手。
老板娘两口子，对我很和气，很关心，他们脸上的笑容，一天比一天笑的烂。”
她轻叹一声，又接着说:“不知为什么，到这里来的食客，一天比一天多。有的客人，吃完还不走，总是找话跟我说。当他们知道我是云南人，就问我些莫名其妙的问题。我知道他们调侃我，我也干脆使他们开心。
那些人总是问我:“你们云南人，是不是出门骑大象？大烟摆着卖。彝族人身上都背着枪，手拿着砍刀？看你长的这么漂亮，跟五朵金花一个村的吧？……”
哈哈！尽是些奇怪的话！”
“哈哈！”我也笑了。与山茶花互诉衷肠许久，她不是愁眉苦脸，就是泪流满面，放声哀哭。现在，总看见她露出笑脸，听到她发出笑声。
她笑起来的样子，更美，更可爱了！
我不由地转变了情绪，诙谐地对她说:“山茶花妹，你会耍耍他们吗？”
我坏坏地看着她，像少时捉弄她的样子，惹的她又哭又笑。
她一下来了精神，眉飞色舞地说:“泥巴，你猜猜，我怎么耍他们的？我夸大其词，乱说一通:
哇接家乡，山上全是狼，全是虎，小孩出门骑大象，小伙出门骑老虎，老人嘛，坐在大蟒蛇上。
还有，哇接家乡有十八怪，怪人多，怪事多。山上栽大烟，田里栽烤烟。男人吸大烟，女人吃香烟…
客人们被我说的乐了，半信半疑。其实，我知道，他们中许多人没到过云南，云南人到这里的人更少。至今，我一句乡音也没听到。这些人也是寻开心而已。”
山茶花的脸上露着微笑与惬意。她接着说:
“时间过的真快，转眼间，我在小食摊做工已有几个月了，客人总是越来越多，罗绎不绝，老板娘笑的合不拢嘴。
她笑眯眯地说:“山茶花，你真是我们的福星，自你来了，我们的生意越来越好，客人越来越多，这些人，大都是奔你来的，你是这里少见的云南人，又长的如此好看。 哈哈！看来我们要给你长工资了。”
第二天，老板娘竟然送我一套我们云南的彝族服装，要我穿上。我穿着很别扭的，可是，可是看我的人更多了，还争着搭理我。”
说着说着，她的表情一下严肃起来，心情也似乎沉重起来。我猜想，可能要发生什么事了！她低沉地接着说:
“突然，一大早的，来了几个男女。这几个人，一看就是不一般！那穿作，那气派，不是很有钱的人，就是很有地位的人！”
“这伙人一到，一双双锐利的眼晴，全投向我。
我一下心中紧张，暗自猜测，是不是黄似仁家派来的人一一来抓我？是不是坏人？”
听到这里，泥巴的心也不由地紧张起来。
她又稍加思索地叙说:
“我们老板娘上前打招乎，问他们吃点什么？他们却慢不轻心的微微点头，淡淡地说:“随便来点，一人一份。”随继，一伙人便在椅子上坐下来。
我顿时感觉，那些眼晴，目光全投向我，好像紧紧地盯着我看。我有点慌了。一个女的，竟然拿着相机对我一闪一闪，咔嚓咔嚓地照，然后给我一个笑脸。
我的心落了，他们不像坏人，不像黄家叫来的人。我又猜想:他们是不是云南人见的少？还是欣赏我这套民族服装？
此后几天，这伙人，他们天天来，一来就几个时辰。渐渐地，与我交谈，问我这样那样的问题，特别是我的家事，我的经历。
难怪老板娘悄悄跟我说，他们中有人看上我了。呵呵！吓着我了！”
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人的运际，谁能预料？
山茶花快乐的表情，一下又忧心。
“泥巴哥，你好可怜啊！”我一听，又诧异了！
怎么说她的事，又扯上我呢？我不由地目视她，让她快说。
“泥巴哥，我刚好过一点，就收到你妈托人写给我的回信，说你去坐牢了……”
12: 泥巴的泣诉
山茶花从泥巴母亲的来信中，得知泥巴去坐牢，毁了学业与前程。但具体是什么事？为了什么？她不知详情。今天，她要当面问他，弄不明白。
毕竞，山茶花为了泥巴，投入红尘！
她急切地问: “泥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我当时一看你妈的来信，似惊天霹雳！我一下魂都吓掉了，脸色骤变，泪水忍不住哗哗地流，止不住一声痛哭。
我一遍一遍地看信，细细地看信，泪水打湿信笺。
老板娘看我的情形，也吓着了。她夺过我的信笺，细细地看。
你妈说:“山茶花呀，你泥巴哥出事了！出大事了！
他被警察关起来了！他杀死人了！书也读不成了……”
我真不敢相信，我怎么也想不通，我的泥巴哥，会杀人，还杀死人！
我看过你千百次的手，我握过多次的手，那是一双握笔的手呀，怎么会杀死人呢？
几个月前，我不是看你们好好的吗？怎么在学校，在那么美丽的地方，会出这样的事？会有这样的事？”
山茶花用不解的眼神，专注地看着我，急迫地想知道一切。
世事无常啊！泥巴向山茶花，幽幽地叙述了他历经的那一段恨事。
人的命运，人的际遇，像三月的天，说变就变。夜里还雲开月朗，早晨还阳光灿烂，突然间，便风起雲涌，乌雲密布，暴雨倾盆。
泥巴的心，沉在暗淡的回忆里，脑海浮起一幕幕揪心场景。
从四面八方来的莘莘学子们，聚在美丽的大学校园。人们脸上荡漾着欢悦，孜孜不倦地投入学习。
导师的博智，专业的有味有趣。泥巴像是饥渴了一万年，拼命地汲取着知识的甘霖。
他很快脱颖而出，成了同学中的佼佼者。进校不久，他便收获了一位美丽少女的爱情。
可是，可是美丽的校园里，也不全是天堂，不全是净土。社会上许多丑陋，世俗的恶习，也漫延到校园里。
几十个同学，来自不同地方，不同的家庭。城里生长的学生，一些人，总摆出一副城里人的作派，在乡村来的农民儿女前，总是盛气凌人，处处张扬他们的优越。
尤其是那几个出自富裕家庭的学生，不仅显得目中无人，高高在人，还常常欺辱，作弄，蔑视来自农村的同学。
金彪，就是这样的人。他不但仇视泥巴的优秀，而且觊觎着泥巴恋人燕姬的美貌。
金彪，一米八的大个，又高又肥。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阔少，穿作华贵，神态傲慢中显着邪恶。他常装腔作势，作弄弱小，行为放浪而变态。
据说，他凭关系上的大学，他的父亲是春城的名人，家族很有势力。
同学们苦学苦拼，他却漫不经心，游手好闲。反正，他不为前途当心，毕业了，镀过金，会有前程。
本来嘛，他喜欢谁，可以正大光明地追求，但他，总是想调戏一番，残害一番。
平日里，他对燕姬挤眉弄眼，多有调戏。燕姬看出他企图不轨，心存歹意，总是回避，不给好脸。
可谁想到，他会施暴，而且那么无耻。
“山茶花呀！我杀了他，被警察带走的那一刻，我的脑海一片空白。
完了！全完了！
我不想杀死他！想不到他就那么死去！我心愤怒，但更惊恐。
那晚，我被关在派出所的楼梯狭道里，还被拷着双手。
一晚上，我又伤心，又害怕，又绝望。既想着燕姬，为她当心，为她难过，又想到自己身陷囚笼。
我内心默默地呼唤:燕姬啊燕姬，你可要坚持啊，千万千万不要做傻事啊！
燕姬啊燕姫！你现在怎么样了？不管怎样，我依然爱你，爱你……
我不停地责备自己，呢喃低语:傻姑娘，你真是傻呀，怎么不等等我！我的文章，就要好了呀，你硬要先走一步，去为我卖食品。
我真悔啊！怨天！怨地！怨自己！
一夜地流泪，一夜地凄苦。”
山茶花专注地看着泥巴，陪他流着伤心的泪。
13: 步入红尘
山茶花听着泥巴的讲述，聆听了他悲惨的遭遇，她的心如刀割。真想不到，在美丽的校园里，也会有这样丑恶的人，也会发生这样惨绝的事。泥巴哥与我，命运怎么这样不好，还有那位可爱的燕姬姐，我们怎么这般不幸啊！
想到这些，她顿感心潮起伏，情情悲愤。突然间，她近乎嚎叫起来:
“泥巴哥，该死的泥巴哥！你不知道，你永远不知道，你在我的心里，有多重啊！
当我看着你妈的来信，我不只流泪，我的心在流血！
好心的老板娘追问我，“泥巴哥是谁？是你亲哥吗？” 当时，我哭着跟她说:不是亲哥，比亲哥还要亲！
他们不停地安慰我，关心我，让我回房休息。可是，可是你出了那么大的事，我怎么能睡得安！
你可知道，当我稍知世事，我就喜欢你！当我情豆初开，我就爱上你！
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全部！你就是我的荣耀！你就是我的希望！
即便看到你有了女友，有了恋人，我对你的爱，也不减一分一亳！你永远是我心底最爱的人啊！
我躲在屋里，在暗淡的屋里，躺在床上，蒙着被，流着泪，想着怎样去帮你！去救你！
我恨不得立刻飞到你身边，去陪伴你！去救你！我翻来覆去，心情乱如麻。在也躺不住，坐不住。我猛然起身，背起布包，冲了出来。
老板娘见我急匆匆欲走的样子，强把我按了坐下，对我又是开导，又是询问，随后陪我流泪。他们说:“你去了又能怎样？杀死了人，那是重罪！你去了，人都见不着一面，何况，你去帮他，那要很多很多钱。你在等一等，在向家里询问详情，你在去不迟。”
他们不停地劝我，给我出主意，甚至把他们的一段不幸经历，讲给我听。
天下不幸的人，怎么那么多！想不到，老板娘他们也有一段悲凄的故事。她眼晴红红地对我轻轻诉说，欲求用她的经历启发我。
她又含着泪对我说:“山茶花呀！你去了，能救你泥巴哥吗？你就是想见他一面，也没机会呀！
以后吧！等待他有了处理结果，看情况，能不能帮他。或许，你还有机会去看望他，安慰、关照他。
我们夫妻，为何从山西跑到这里，就是因他的弟弟。他指着他的丈夫说。他的弟弟，媳妇长的美貌，可是，村长的儿子，竟然在苞谷地里，强暴了弟媳。
愤怒的弟弟，怒火中烧的弟弟，情激下，杀死了村长的儿子。虽然村长儿子是无赖，在村里使人怨恨，但他家，在当地有钱有势。我丈夫的弟弟，被抓了，说要判死刑。
当时，我们在上海开饭店，得到消息，关门歇业，匆匆赶回老家。我们设法尽力去帮弟弟，请律师，找关系……
可是，尽管花费了我们的积蓄，他兄弟还是被判重刑。唉！我们的努力，一点作用没有，我们斗不过村长啊！
后来，我们再回上海时，我们的店铺竟然被拆了。唉！无可奈何，于是我们来到这里。你看，损失了那么多，却一点忙都帮不上。
后来，后来许多朋友开导我们，说等进了监狱，才好帮忙，不用那么费力。真是这样的！他的弟弟，现在从死缓减为十五年了，正安心改造呢！
山茶花呀！相信你会见到你哥呢！你会有机会帮他呢！”
“泥巴哥，我听了他们的劝说，虽然心里很难过，很想见你，但我还是安下心来，继续在小食店上班。”
那段时间，可想而知，山茶花好不容易荡漾而出的笑容，不见了。脸上总显得悲悲楚楚，就是客人们怎样引她开心，跟她调笑，她也快乐不起来。有时，还止不住地偷偷流泪。
山茶花的变化，被几个人看在眼里。这几个人，不一般的人，他们近来常到小吃摊来，不为吃的，就为山茶花，为山茶花的美貌而来啊！
14: 诱惑
山茶花终日忧心重重，不时的以泪洗面。这一切，全落在几个人的眼里。
其实，这几位男女，近段时间，常来这小面摊，他们不为别的，是奔山茶花的美貌而来。
山茶花的美，是别具南国特色的美！是流溢民族风韵的美！
只是这美的魅力，美的价值，山茶花自己，她没有感受到，她甚至因长得貌美，落入乡村豪绅黄似仁儿子的魔掌，使她尝尽了屈辱与凄凉。
但她美貌的价值，被眼前几个不寻常的陌生人一看，就衡量出美的价值！美的用途！美的份量！
在这伙陌生人中，有一位女性，从她精明的眼神，就可以看出她并非常人，从她的穿着和做派，就可以认定她是有来头的人。
这位女人穿着时尚。一袭红艳裙装，展示她优美的身段，辉映出她的艳丽。她洁白匀称的脖长，挂一串白金绿宝石项链。饱满修长的手上，钻石戒指闪着光耀。使人感觉她是富有的女人。特别是一双机灵的眼晴，透着锐气。说话果断快捷，突显她的精明干练。
可能，他们早已洞察出山茶花的心境，或是，他们从老板娘夫妻口中，知道了山茶花的处境。
时机已到，机会正好。他们决定把山茶花收在门下。
这几人，正是东莞红楼里赫赫有名的外管，他们正举国物色绝代佳人呢！当他们第一次见到山茶花，就被她的美貌吸引。于是，他们驻足观望，进一步地考察。
做小生意的老板娘，她怎么会想到，让山茶花穿上彝族服装，会增添她的丰彩，突显她的风韵，吸引客人驻足。
其实，这正是不凡女人的点子。
今天，这位特别的女人，她主动走近山茶花，拉她坐在身边。“山茶花妹子，你近日怎么啦？”她明知顾问。边问边用眼晴，观察着，审视着山茶花。
她语气平缓，表情认真，语调温和。脸上露出关心，呈着微笑。“山茶花，我一见你就把你当妹妹看了。近几天，看你悲愁的面容，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还是有人欺负你？”
山茶花听这位姐姐这么说，她抬起半垂的头，望着这位姐姐。山茶花的内心，像被电击了一下，一股暖流，一怀情感，一下涌动，内心迅速掀起了波澜。
山茶花嘴唇抖动，似有许多话一倾而出。但她张了张嘴，一句话没说出，便禁不住泪水，哗哗地流，随即忍不住，呜呜呜……
山茶只是流泪，只是低着头呜呜。这位特殊的姐姐，虽然她抑制不住内心的窃喜，但她的脸上，也显得悲戚起来。
她一只手紧紧地握着山茶花的手，另一只手，把山茶花拥在怀里。“好妹妹，你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从今以后，我把你做妹子，谁欺负你，我为你出头，我去教训他！”
听她这么说，山茶花抹了抹泪，抬起秀脸，望着眼前这位美丽的姐姐，幽幽地说:“姐姐，是我的哥哥，是我最心爱的哥哥，他杀了人，被抓了。”
山茶又是呜呜，泪水像雨滴般流。
这位姐姐显出诧异的样子，“什么，你哥杀了人？！在哪里？快说，看我们能不能帮你。”
山茶花边哭边说:“在云南，在云南的一所大学。”
姐姐听了，轻叹一声:“山茶花妹妹，不用急。云南，我们不太熟，不过，我们设法去找人。
出这样的事，要花很多钱。花很多钱才有望保命。”
山茶花咬咬牙说:“不管花多少钱，只要能救他，救他的命，我都愿意。”
姐姐又叹声冷气，“你有钱吗？有很多钱吗？至少几十万，你有吗？”
姐姐边说边替山茶花擦泪，边用锐利的眼晴望着她。
突然，这位姐姐提高声调，果断地说:“妹妹，只要你听姐安排，你哥的事，我来为你摆弄！”
听姐姐这么说，山茶花惊讶地瞪大眼晴，然后不断地点头，不断地点头。
15: 红楼迷丽
朱红大门，红樯丹瓦，雄宇宝殿，一派辉宏。这是古往今来南国豪宅院落的突显。
自古以来，南国人便崇尚红色。
红色，似初升的太阳，红艳而光芒华耀；红色，像熊熊的烈焰，在暗淡中放射赤红之光，给人希望，给人力量；红色，在七彩的色泽中，突显而醒目，耀眼而动人；红色，寓于幻梦，鲜丽的色彩里，是浪漫，是美妙。
君不闻，传世有《红楼梦》，红楼里，尽是儿女情长，柔情蜜意。全是春景，全是情爱，全是姣美，全是幻梦……
自来红楼，不是富贵的象征，便是浪漫的所在。
东莞的红楼，便是当代南国最迷丽，最浪漫的地方。一个红字，便蕴含了当代南方的欲望！一呈红艳，突显情波欲海之迷梦。
东莞的红楼，红的亮眼，红的绮丽。置身闹市，仿佛时尚而诱人的少女。大方地，自豪地把她的美，她的丰彩，全坦露在蓝天下，全呈在人海中。
山茶花，随着时尚姐姐一行，步入梦幻的红楼。
她终经不住时尚姐姐的一席诚恳劝说，经不住时尚姐姐的一番谆谆诱导。
这位姐姐巧舌如簧的利惑，给她描绘出神秘而快活的红楼世界，让她好奇，让她动心。
山茶花一心想救苦难中的泥巴哥，她需要很多钱，很多很多的钱。
“我山茶花既没文化，又没技能，能到红楼里去做服务员，又收入丰厚，我为何不去呢！
就是在苦在累，甚至牺牲自己，我也愿意！一切为钱，为快速挣到钱！”
当山茶花听时尚姐姐一说，给她介绍很好的工作，她的心动了。特别是她说会去帮泥巴哥，山茶花感激的泪流。
她像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线光明，心中有了丝丝希望，她一下不那么悲凄了。她觉得，能为心爱的人做些什么，能救心爱的人，那是她最大的快乐。
山茶花不停地向时尚姐姐点头，不断地声声感激:“姐姐，谢谢您，谢谢您……”
面摊点的老板娘夫妇，对山茶依依不舍，很是不情愿地让她走。但他们无力帮助山茶花，每月一仟的工资，只够山茶花生活，不能帮她救哥哥呀！
“山茶花妹妹，你走吧，要照顾、保护好自己！有空，来看看我们！”
两位善良的人，一直目送山茶花远去，眼里噙着不舍的热泪。
一跨进红楼，山茶花顿感置身于奇异的世界。
16: 梦幻红梦
山茶花随着时尚姐姐，走下豪车。他们的眼前，呈着一幢雄壮，辉宏的红色建筑。
那红色，红的艳丽，红的迷漓，红的一下便吸住人们的眼球；那红色，是那样诱人，像是血盆大口，像少女的红唇，使人欲望沸腾，使人心生幻想，使人迫不急待地要闯进去，寻找欢乐的世界。
山茶花登上一层一层呈亮的石雕台阶，她的心砰砰地跳，她的脑海里，想象着红楼里的世界：
“那会是怎样一个世界呀！我一进去，又会是怎样的命运！”她一边想，一边心里自言自语，沉重的脚步，登着宽敞的长长台阶。
踏进朱红大门的一刹，她便眼花缭乱。眼前呈现的一切，与其说让山茶花惊悚，到不如说让她惊叹。
一切太新奇！一切太美妙！
装饰华丽的大门旁，几个迎宾，竞显天姿国色。见到时尚姐一行，恭恭致意敬礼，甜甜的声音:“时尚姐好！”时尚姐优雅点头，微笑示意。
他们潇洒地踩着厚厚的红地毯，走过一道道曲曲廊道。灯光玫丽，乐声悠扬。
山茶花好奇地四处张望，诺大的楼宇，一层一层又一层。有酒吧、舞厅、夕厅、温泉泳池、酒店……
真是应有尽有，极尽奢华。尤其是，在一处宽敞的大厅里，在悠声如幻处，立着不少的佳丽。
不一会，他们到达红楼顶部。在一处幽静的，明亮的大厅里，时尚姐示意大伙，随意坐在呈亮的橘红色大皮沙发上。随即，服务员送上香茗，大家边喝边聊。
不大一会，走来一位仪态万方的中年女人。时尚姐他们立刻起立，向这位女人迎了上去。
一阵热情欢呼:“妈咪！妈咪好！”
时尚姐迅速拥进那美艳女人的怀里，“妈咪，真是太想您了！您越来越风韵动人呀！”
时尚姐脸上呈现的威严神态，瞬间变换的欢悦温柔而媚丽。“妈咪，您看，我给您找了一个女儿。她可是遥远的云南人，别具特色，浑身民族风味……”
时尚姐边说边用眼瞟着山茶花，而那位美艳的妇人，一双既美丽，又神彩的双眼，全投在山茶花身上。那神态，仿佛要看穿山茶花的每寸每分。
山茶山不由地全身肌肉紧绷，心砰砰乱跳，血脉上冲，头脑一片迷茫。
还好，她本能地跟着时尚姐他们，轻呼一声:“妈咪好！”随即便羞红脸，低下头。
妈咪露出一口洁白的牙，嫣然一笑，把山茶山拉进怀里，像是待分离许多年的亲女儿，终于团聚。妈咪流露出深厚的母爱。
“孩子，有妈咪在，您一切会好！做我的乖女儿吧！”
时尚姐轻拥山茶花，像至亲的姐姐，给她理了理发，热烈地相拥。“好妹妹，我把你交给妈咪，她会比你亲妈还疼你！
听妈咪的话，好好干，你的事，我会尽快去办。在这里，有什么心事，跟妈咪讲，妈咪是最慈爱的人！”
时尚姐他们走了，山茶留在了迷幻的红楼里。
17: 红楼梦影
在神秘而华丽的红楼里，山茶花，有了专属自己的房间。
当一位俊朗的男青年，把她引领到住宿部，优雅地打开一扇门，并动听地说:“山茶花，这就是您的房间，请进。”
她的心不由地跳了一下，是欣喜，或是惊诧？
不敢相信，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一切仿佛在梦里。当跨进房间的一刹，她的眼晴不由地一亮。
在龙树村，她见贯了村里最有钱的，黄似仁家的豪宅。黄家的产业，黄家的豪华，令村里的人惊羡。可是，可是与红楼相比，那真是不堪！
山茶花的房间，仅是卧室，却豪华的几近奢侈。这只是一般工作人员的房间啊！
地上是高档的波斯地毯，色泽鲜丽，图案秀美。
正客厅，茶几，沙发，彩电，音响……全是进口货。
一间雅致的展示厅，各种古玩，各种名酒。正中央，一台钢琴。
卧室竟然分外卧内卧。房间里，似梦幻，似仙境。
洗濑间又大又气派，像欧洲贵妇的浴室。
山茶花仿佛在梦中，仿佛误入奇异世界。她昏乱了一天，也惊了一天，欢悦中泛着疲倦，像在醉意中，飘飘然而醺醺欲睡。
她迅速洗个澡，投在温暖的睡梦里。
睡梦中，她飘进一处极幻世界。天上，地下，全是形形色色的毛毛虫。有的虫在爬，有的虫在飞。这些虫子，都有生命，都有灵性。
成群的毛毛虫在欢歌。还有的轻诉，有的嚎歌，更有艳丽美妙的毛毛虫，立起修长的身姿，在幻梦般的舞台上，翩翩起舞，如潮似涌。
不一会，山茶花自己，也幻化成一条美艳的毛毛虫，在霞光中，在星烁里，展动双翅，似舞似翔。
远方的星宿，像一只只硕大的毛毛虫，一双双硕大的眼晴，闪动着阴森森的光芒。
星星的像貌，酷似黄似仁父子，还有龙树村的村长，村长的外甥……睐着鬼眼，呈着狰狞。
泥巴哥在迷雾中，也似虫似人，吹着长笛，流着泪水……
突然，一阵轻轻的拍门声，随继又是温善甜美的轻唤:“山茶花，山茶花。”是妈咪的亲切呼唤。
山茶花从虫飞梦幻的世界惊醒。她轻柔回应:“妈咪，来了。”她快速起床开门。
妈咪慈善地笑着，翩翩跨进。“山茶花，休息好吗？对这房间，还满意吧？
哦！对了，呆段时间，我让他们给你重新布置，按你们雲南风格，呈显民族风韵。”
山茶花利索地给妈咪一杯红酒，随继亲热地把妈咪拥在皮椅上坐下。“妈咪，您坐一会，我洗一洗。”妈咪点头示意。
妈咪坐在沙发上，边喝红酒，边半闭眼晴。她像养神，更像是在脑海里，为她新收的女儿，设计着形像，描绘着山茶花的红楼梦景。
洗濑间里发着唰唰的水声，窗外传来红楼歌厅里邓丽君的“甜蜜蜜。”清脆的声音与美妙的声音，随着和风传扬。
妈咪突然放大声音:.“女儿，不用穿衣，走出来吧！”
听到妈咪的叫声，听清妈咪的话语，山茶花不由一颤。她以为听错了，但理智告诉她，她没听错，妈咪叫她赤裸着出去。
她随即甩了甩头，从玻璃镜里审视一番赤裸的自己。她快速地，自信地，赤裸着从洗濑间走出。
她半是自信，半是羞涩地立在妈咪面前。妈咪带着笑意，一双锐利的眼睛，全投注在，全贯注在山茶花裸体上。
妈咪边品着红酒，边移动眼神。她半靠着沙发，喝了一口，又正立而坐。一边品，一边回味。
许久，妈咪站了起来，缓缓移动脚步。从前到后，从左到右。只是那双眼晴，始终凝视着山茶的肉体。
妈咪脸上的笑容，不停地变换。时而温柔微笑，时而嫣然微笑，时而会心微笑，时而舒心微笑，时而惊讶微笑……
妈咪足足看了半个时辰，似在欣赏一具卓绝的艺术品？似在这无瑕的玉体中，欲挑出一丝瑕疵？还是，为这美丽的胴体，构设着美妙的匹配？或是，给这血肉的生命，一种命运的安排？
18节: 妙手塑花
红楼妈咪，是红楼里久负盛名的“雕塑大师。”
她独具慧眼，妙手回春。
经她调教，塑造的美女，美男，一个个锦上添花，独领风骚。
在红楼里，她极有威望。许多部门经理，领班，都得到她的恩泽。红楼里的红牌大碗，都是她一手塑造、培养。
此时，她仔细地，全面地研析了山茶花的胴体。内心暗暗动容，暗暗惊喜。
她内心思量，这么完美，这么别致的体型，只有汲取了少数民族的血缘，才融合的如此无瑕。
妈咪闭上双眼，把这美丽的肉体，在脑海中反复地研判；她甚至预想，一朵奇葩的山茶花，以她奇异的，媚丽无比的丰彩，别有魅力的风韵，让那些自命清高，自命不凡的男人，如痴如狂，沉醉而痴迷……
一定把她雕琢成极品山茶花！一定把她培育成红楼名花！
“可是，我先从何处入手？我该怎样塑造她呢？让她在那一个部门合适？……”
妈咪内心自语，唯恐辜负了这天山良玉。
许久，许久，妈咪才睁开明媚的眼晴，她温善地说:“山茶花，穿衣服吧！”
山茶花像获赦免，浑身轻舒。
两个美丽的女人，在瑰丽的房间里，坐在软软的皮沙发上，紧依着，边喝着红酒，边随意地谈笑。
“山茶花，听说你很爱一个叫泥巴的男人，你愿意为他做任何事？”
山茶花脸色微红，她坦然地，愉快地说:“是的妈咪！我很爱他，从小，我就爱他。
我们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可是，现在他被关在牢里，他杀了人。我想救他！我要帮他！”
妈咪温柔的眼神中，闪动着一种异样的光彩。她微笑着说:“你真是一个好女人！是一个善良而执爱的女人！
能让你这么爱的男人，他一定优秀！
可是，爱情是很伤人的！往后，不要轻信男人！更不要用心去爱男人！”
山茶像是微醉，也像是沉醉。她的眼角，不由地滴下泪珠。她幽幽地说:“妈咪，我爱他，可我不配他……
他不爱我，他只把我作妹妹。但我，但我真的，真的很爱他，即便知道他有恋人，我还是爱他，还是……”
泥巴的心，像是被蛰了一下，既辛酸，又隐痛。但他默默地听着山茶花忆旧，不忍打断她的追忆。
在妈咪的亲自安排，亲自调教下，山茶花，不在只是山野里的一朵朴实的花朵，她不只是鲜丽，而且风情无限，媚丽动人！
山茶花被送到专家门下，学礼仪，学舞蹈，学唱歌……
经一年的学习，她仿佛脱胎换骨，破蛹化蝶，光彩照人。
红楼演艺大厅，灯光迷离，乐声悠扬。许多不凡的人物，坐在豪华雅座，喝着红酒，品着茗香。真可谓高朋满座，美艳芳香，掌声雷鸣。
今夜，红楼新星，来自大森林里的山茶花，在舞台上，轻歌曼舞，丽惊四座。
她独有的民族风情，奇异天姿，让人们不由地心潮激荡。掌声，呵彩声，此起彼伏。
更有那络绎不绝的献花帅哥，打赏豪客，使整个演艺厅，掀动起来。
山茶花的造型，舞姿，千奇百态，仪态万千，把人们引进神秘的大森林，使人沉浸在梦幻的山林世界。
她时而彝歌欢舞，时而婆娑傣妹，时而金花白族倩丽，时而哈尼风情……
一曲“凤凰幽情”，那清丽的歌喉，婉转的声音，翩跹的舞姿，跌宕起伏的剧情，使人们荡气回肠，心潮澎湃……
山茶花在红楼里，一举成名，一夜成名。
从此，她是风尘里铮艳的山茶花！
19节: 绽放的红山茶
红尘中，春花秋月。春有繁华似锦，更堪一花独秀，独领风骚！
赞万紫千红，唯有红山茶，纷外妖娆！
红楼幻梦，佳丽无数，美酒咖啡，乐声悠悠，轻歌慢舞，情思悠悠。
欲海激荡翻波涌，欢情无数叹夜短。
看英雄无数，爷们众生，贪杯滥情。空有凌雲志，枉然情关难度。
豪气壮山河，狂情如着魔。丑态毕露，灵魂飘浮。
叹美艳娇花，淫娃媚丽，全是无情毒素。
山茶花红楼一鸣惊人，冠压群芳，芳名传扬，成了红楼百花丛中一枝新秀。
妈咪喜笑颜开，“山茶花，好女儿，从此，你要借春风之力，使山茶花更艳，更芳香。”
山茶花呈着开心的笑靥，她欢悦地望着妈咪，脸上扬溢着快乐的自信。
在山茶花十九年的人生中，她从未品尝过如此的成功与快乐。此时，她仿佛经历了漫漫的黑夜，仿佛眼前黑沉沉的天，终于乌雲散去，星光闪烁。
此时，她才感受到她的价值，她美丽的价值。遥想龙树村，那些村夫俗子，他们是怎样的作贱她！更可恨黄似仁的儿子一一黄麻子，那丑陋的蓄牲，他是那么狠毒的残暴她。就是她心爱的泥巴哥，也把她丢在阴暗的角落。
山茶花在呵彩中，怀抱鲜花，感受着人们赞美。她热泪盈欢，既欢悦，又庆幸。可是，可是她的脑海里，全是浮着泥巴哥的身影。她很想很想，立刻把她的成功，把她的快乐，分享给她心中的泥巴哥。
“亲爱的泥巴哥！我最亲爱的泥巴哥！你冷吗？你在流泪？还是在哭泣？
今夜，站在这瑰丽的舞台，我要用我的柔情蜜意，我要用我火热的爱情，来温暖你！来给你力量！来给你幸运……
此时，我可怜可爱的泥巴哥，你在囹圄中煎熬，你在残酷中挣扎！
各位嘉宾，各位朋友，感谢红楼！感谢这舞台！
此时此刻，为表达我的、我内心深深的感激。我要把我心中赤热的爱，深深的情，呈献绽放！
同时，请允许我，把随后的歌舞，借天籁传音，让我心爱的泥巴哥，重现光明。
[让我把爱的火焰献给您！]”
东方的峡谷里，燃起熊熊烈火，光芒万丈。
千年的冰封，渐渐地，渐渐地，融化、融化、融化……
东方的峡谷里，升起了丹红的烈焰，光芒万丈。
黑暗的夜，渐渐地，渐渐地，消退、消退、消退……
我的爱情，似红红的火焰！似沸腾的火焰！
我挚爱的心，激荡！激荡！激荡！
化作无穷的力量，给你光明！
给你光明……
山茶花深情地演唱，那凄然的声音，那梦幻的舞姿，那晶莹的泪流。
场下，暴发出雷鸣的掌声，许多人共鸣凄泣，不少人拥上舞台。
鲜花！问喉！关怀！
许多宾客，好奇地问:“泥巴哥是谁？泥巴哥是谁？他怎么啦？”
妈咪神秘地，带着诡异地笑意，向朋友们一一解释。许多朋友，伸出了援手。有一位富少，一次赠出十万。
从此，山茶花在红楼里，既让人喜爱，羡慕；又让人们同情、关怀。
她是很有故事的人哪！
几个月的时间，山茶花筹到了三十万，她交给了时尚姐，去帮助她心爱的泥巴哥。
山茶花在红楼里的生活，更丰彩了！
20节: 泥巴的噩梦
听到这里，听山茶花讲到这里，泥巴再也忍不住，再也忍不住。他一跃而起，紧紧地把山茶花拥在怀里。
止不住，再也止不住，他失声嚎哭。他像一个做了大错的孩子，在幡然醒悟，在知道自己的错，给亲人极大的伤痛时，他的痛苦，他的悔恨。
泥巴的手颤抖着，手指紧紧抓着山茶花的臂膀。他的脸红的发紫，显得痛苦之极。泪水与汗水交错，在清秀的脸上滑落。呜呜的哭声，在房间里弥满。
“山茶花，好妹妹，你何必这么为我！何必这么为我！
我不值得你这样做呀！那地方，是妖魔之地！是苦海呀！”
山茶花一边用秀巾给泥巴擦泪，一边凄凄地说:“哥，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去做。别说是落入红尘，就是掉进万丈深渊，我也不后悔。
哥，一切是天意，是造化的安排！现在，我算是想通了。为什么千年榕树，会一夜毛毛虫！淘气的我们，竟然还烧烤毛毛虫。为什么黄似仁一家，会在村中暴富，越来越富，却为富不仁！
黄麻子那么凶残，那么坏，上天，怎么不惩罚他？我们，弱小的我们，却要承受如此多的苦难！”
泥巴听山茶花如此说，他呜鸣之声，化作凄然噎语:
“山茶花妹妹，你说的是啊！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初，他们欲判我死刑，最终判了十年。为什么在看守所关了我二年，迟迟判不下来？原来如此！”
泥巴的脑海里，又浮现那惊魂痛凄的片片岁月……
泥巴在与金彪的博斗中，情急之下刺死了那坏蛋。他进了派出所，又进入看守所。
在派出所，泥巴的老师与校领导来看他，来保他。可是，可是泥巴还是被投进高墙铁网的看守所里。
当时，泥巴的心里很害怕，很绝望。他常常在黑夜里，痛苦难眠，暗暗垂泪。既为自己的命运绝望，又惦记着燕姬。“她怎么样了？她怎么样啊？”
在派出所的时候，老师们安慰他:“泥巴，你要坚强。你的行为虽是犯罪了，但是在残暴中的防卫，应该是正当防卫，最坏的结论也是防卫过当。
你要相信政府，相信法律。我想不用多久，你会回学校继续完成学业。你是很优秀的学生啊！”
泥巴感激涕零地说:“谢谢院校领导！谢谢老师！
不知燕姬，燕姬她情况怎样？”
老师的脸色很是沉重，他平静地告诉泥巴:“泥巴，你安心在着，燕姬已无大碍，她现在住在医院，相信几天的康复，她就会回到学校。
你要如实配合警察调查，问题弄清了，你们会继续上学的。”
老师们走了，泥巴却落在漫长的看守所里。
看守所，那是怎样的地方啊！一介书生的泥巴，他又会遭遇怎样的痛苦啊！
21节 煎熬的时光
一个堂堂正正的在校大学生，一个朴朴实实的农民儿子，一个心地纯洁而善良的青年。他被投进了看守所。
“山茶花妹妹，看守所，那是怎样的一个地方啊！”泥巴悲切地给山茶花讲述他在看守所里的遭遇。
泥巴被一辆警车送至地处郊外的某看守所。石砌高墙，钢丝铁网，手持钢枪的威严武警。
一道厚重的大铁门打开，泥巴被狱警押进。“报告大军，犯人泥巴到。”随即一声严厉地:“进！”
一排排严实的，矮矮的，陈旧的，封闭囚房。咔咔的开锁声，一道小小的铁门被打开，泥巴被推进七号囚屋。咔咔，铁门又关的严严实实。
惊恐的泥巴，正惊异地张望。突然，从黑房里走出十几个奇形怪状的囚徒。
有的光头，有的长发，有的裸着半身，有的斜披着衣裳。样子都怪怪的，特别是一双双邪恶的眼晴，射着凶狠的光，阴森森的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狞笑。
那些讪笑的脸上，仿佛呈现歪歪扭扭的大字:又多了一个背时鬼！又来了一个倒霉蛋！
泥巴的心里，迅速惊惧，浑身不由地颤抖。他的脑海里，迅速浮起曾在电影中看过的囚室恐怖画面。
突地一声昆明腔恶叫:“新来的，犯了何事？可知这里规矩！”
泥巴胆怯地闻声望去，见是一个恶狠狠的丑陋肥壮男人。泥巴低声说:“我杀死人，我不知规矩，请你们告知。”
“哦哦，杀人犯！大哥呀！有种！不过，规矩让他们教你。”这个一脸横肉，像貌凶恶的囚犯轻蔑地说。随继，他做了一个滑稽的枪毙动作，囚徒们一下轰笑。
随后，几个贼头贼脑的囚犯，恶狠狠地叫泥巴洗个冷水澡。
在所谓放风的角落，囚犯们足足用冷水浇了他一个时辰。边浇边恶搞，引大伙笑。
之后，几个号称“水手”的囚徒，把泥巴叫进囚室里。在阴暗浊臭的小小囚室，泥巴少不了一顿被暴打。
看守所是什么地方？这是令囚犯胆颤心惊的所在啊！不想，泥巴在这里，一在就是许久许久。
刚进入的时候，泥巴充满幻想。他想，不用几天，他会出去，他会回学校。可是，一次一次的失望，一天一天的绝望。他的命运，总是变化莫测。
还好，泥巴有一颗机灵的头脑，有这班渣渣没有的文化。他可以给囚徒们讲讲武侠小说，讲讲《三国演义》、《水浒传》……
他唱唱流行歌曲，既活跃了气氛，又排泄了心中的郁闷。泥巴很快适应了囚室里的生活。
可是，每天、每天，他总是为莫测而变幻的命运而忧虑，而惊惧。从进看守所，他像被打入冷宫，被丢弃在孤荒野岛。
时间一天天过去，许久许久，没有提问，没有审问，也没探问。泥巴处在莫名的悲嘁中，内心忧虑而痛苦。
一种莫名的，漫长的，孤凄而恐怖的寂静煎熬着他的身心。让他难于承受，身心疲惫到绝望。
泥巴像一只困兽，在狭小的囚室，走来走去。真是“从厕所到门是七步，从门到厕所是七步。”这七步，他走了又走，数了又数。十遍，百遍……
难得的放风时间，别人在打斗玩刺激游戏，而泥巴，蹲在暗淡角落，或寻一只苍蝇，看它自由地飞，或找一只蚂蚁，看它爬行。
在这囚禁的世界，能与囚犯相伴的，只有蚊子，蚂蚁，苍蝇了，跳蚤……
这些平时令人生厌的小东西，现在竟变的有趣了。
终于，进来二十多天后，警察来提审泥巴。又是老调重谈，又是重复一遍在派出所的询问。
看警察的言行与表情，泥巴期待回学校的幻想，又化成了泡影。
又是几个月的沉静，同室的囚徒，判的判，放的放。而泥巴，他的命运，还是难预测。
随后，检查院来人了，泥巴回校上学的梦也彻底破灭了。检查院的人来的次数最多，他们的口气，态度，审询，一次不同一次。看到他们，泥巴绝望之极！
一个阴雨绵绵的早晨，有一位自称律师的中男人提问泥巴。一报名号，泥巴绝望的心升起了线线希望。
那个中年男人，是春城最著名的律师啊！
泥巴心想，是不是学院为挽救他，给他聘请了大律师。他心里明白，自己的亲人是无力请这样的律师的。
可是，一切都是意外。泥巴做梦也不曾想，请出这样律师的，竟然是山茶花，是山茶花妹妹。
山茶花听泥巴说到这里，她会心地点点头，温柔地握着泥巴的手。她温柔地说:“这是时尚姐办的。”
泥巴感激地，深情地看着山茶花，款款地继续说：
“那天，那位律师给我带来许多吃的物品，用的物品。他探询了泥巴在看守所的生活情况。
神情严肃地说:泥巴，你要坚强，做好持久的受挫磨的准备。我会尽力帮你！尽心替你辩护。
虽然，你的案情简单，但你杀的人，可不是一般的人家的人，他们要置你死地哦！”
泥巴不由地颤抖了一下，浑身既紧张，又绝望。心里暗暗惊呼:“我泥巴完了！我泥巴命运悲催啊！”
律师看泥巴脸色紧张，他改用温和的口气，微笑说:“泥巴，不要绝望！我会用法律保护你！
我替你做无罪辩护，最坏的结果，你也不会被重判。”
律师走了，泥巴又处在看守所揪心的境地。
22节 悲绝成狼
有人说:“人生最大的痛苦，莫过于失去自由与亲人！”泥巴最大的痛苦，却是美好理想的破灭！挚爱恋人的死亡！
转眼间，泥巴深陷看守所，已经一年多了。
之前，尽管在囹圄中，尽管惨不忍睹，但他的内心，希翼着，期待着。
他顽强地向命运抗争，坚强的面对磨难。他争求着一丝希望，企求着一线曙光。
泥巴何等聪颖，他从律师的口中，感知他将命运多舛，回学院上学，他将再无希望。他凭自己的观察，感知平民百姓，与那些达贵相斗，那是以卵击石，会粉身碎骨。
也许正气属于泥巴，也许正义的声音会支持泥巴；但法律，那尚不完善的法律，像机器一样，虽然力量巨大，但操控机器的人，还是一些业务不专的人员。
法律还须神圣，王子与庶人才会平等。
现实是，任何一个刑案，定罪的概念，似文字的游戏，是与否，任权威定论。量刑的弧度，可是松弛无度。何况，法外的强权威势，总能左右法的力度与幅度。
判你有罪也可，无罪也成。判你三年二年，也可让你去死。严打，不是铁证！中华法律，即是如此，古来如此。翻开《二拍三刻》，通篇判文，不也如此。这种状况，许久如斯啊！
泥巴清醒地认知，纵有回天之力，也无法挽救他的命运！也无法再让他回归大学！他不由地一声叹息，“认命吧！”
虽然自由无望，但泥巴的心，还有生的希望。只要他的恋人，他的爱人燕姬，只要她恢复，只要她继续学业，只要她好好地生活……
那么，“我泥巴纵使受多少受，纵使万劫不复，那么，我也心甘！”泥巴暗自心语。
可是，可是律师的一席话，让他嚎啕大哭，痛苦悲绝。
原来，泥巴与燕姬的遭遇，在学院里掀起哗然大波，就是知悉的许多社会人士，也反应强烈。
大众都非常同情泥巴与燕姬，一致认为他无罪，要求释放泥巴，学院一些领导也力挺泥巴。
可是，金彪的家人，颇具影响，很有力量，特别是高层力量。而这家人，又是新兴的暴富无心人。他们坚决替儿子报仇！
律师轻叹:“泥巴，你怎么随身带刀？”一句无奈，大律师也技穷了。
在给泥巴定罪量刑时，争议更是激烈，各方力量，为了一个小小的泥巴，可谓唇枪舌战。从无罪，到缓刑。从死刑到十五年……
法院欲决定十五年。惨事发生了！
燕姬，可怜的燕姬，当她获悉泥巴会被判十五年重刑，愤然从教学四楼飞下，当场血溅红颜。
同学们群情激愤，联合对不公判决抗议。
在法庭上，泥巴双眼呆滞，面无表情。他一句话不说，任凭处置。
名律师，滔滔雄辩，驳得控方哑然。然而，这又奈何？现实残酷啊！
最终，泥巴在一番巧言与虚拟的褒贬中，被判十年徒刑。
燕姬死了，泥巴的心也死了！判多判少，已不重要！
从此，泥巴再不是泥巴，他是一只嗷啸的狼！
23节 呼啸声中话凄凉
泥巴被判了十年徒刑。他在法庭上，一言不发，面无表情。
泥巴隐隐看到，大律师无奈的神情，检查官取胜的快意，法官们冷漠的表情。
他清晰地听到，许多前来旁听的老师、同学们激愤地抗议声，嘘嘘声。
泥巴的心冰凉冰凉，泥巴的心凄楚又悲绝。他暗然叹息:
“燕姬死了，我活着还有何用？！还有何用？！”他咬紧牙，默默承受。
此时此刻，他死的心都有。判他多少年，他已漠然。他不会去申辩，更不想挣扎。他的眼前一片暗淡，他的灵魂已随燕姬升天。
眼前的一切，是生是死。他漠不关心，麻木不仁。就是那位大律师锵铿有力地大声对他说:“我抗诉！我替你上诉！”泥巴也置之若罔，面无表情。
泥巴又被押送进看守所。一进门，许多狱犯围来。或好奇，或关心地问他审判结果。泥巴的脸沉沉的，阴阴的，一言不发。
其实，他内心的痛苦与绝望，只有他知道！只有天知道！
泥巴的脸色由白变绿，由绿变黑，随继涨得彤红。
同室犯人看出情况不妙，猜测着窃窃私语:
“这小子死定了！肯定判死刑了！”各种形态，各种表情。
有的幸灾乐祸，有的同情怜悯，有的兔死狐悲。
突然，泥巴一声悲啸，尖利吼叫。他猛地用尽全力，一头撞向墙上。
殷红的血流了一地，泥巴躺倒在血泊中……
“哥！泥巴哥！”一声嚎叫，惊醒了沉在回忆中的泥巴。
当山茶花听泥巴讲到这惨烈的一幕，她又抑制不住，大喊一声，尖叫着奔向泥巴。
她捧起他的脸，左看右看，近看细看。她看到泥巴的额头发际，有长长的疤痕。
一双美丽的手，轻抚着他的疤痕，仿佛要抹去疤的痕迹，仿佛要减去他曾经的疼痛。
山茶花噎不成声地说:“哥，真想不到，想不到你吃了那么多的苦！想不到找那么好的律师，结果还是这样……”
她流着辛酸的泪，不停地呢喃。
泥巴铁青着脸，目光灼灼。仿佛有一团火，愤怒的火焰在燃烧。
他的脑海心田，全浮在黑暗里。他握着山茶花的手，又沉入回忆，幽幽述说。
“山茶花妹妹，当我苏醒过来，一睁开眼，看到的尽是白色的晃动。原来我躺在医院，医生正给我缝伤口。
我隐隐听医生说:“创面大，伤口深，脑已震荡。”我只是疼，只是昏。
恨自己为何不死，恨苍天为何不收下我。“让我随燕姬去吧！”他无言无语，却是不停地流泪。泪水湿了他的身体。
没有几天，我被警车送到某大监狱的医院，一住便是几个月。
当我的伤口好了，又被警车送到监狱的五监区。从此，我成了真正的囚犯，在这里接受劳动改造。”
从此，泥巴脱变。他再不是一介书生。
我踏入监区的一刹，眼前的一切，
24 泥巴进监狱
泥巴踏入监区，他一下便觉被投进天罗地网。
映入他眼窗的是:厚重的大铁门。又高又暗的石砌围墙，在冽冽的寒风中，呈着幽幽的阴光。一道道密密匝匝的钢丝电网，任鸟儿也难飞离。
一个个面目威严的狱警，在监区大门外的门卫室旁，用尖锐的眼光看着他。
或是审视，或是观察，或是蔑视，或是研判……
每个人都是严厉的表情，都是居高傲视的神态，都是麻木冷酷中才有的那种凶凶的眼光。
没有正视，只是斜视。
泥巴条件反射般地浑身一颤，身不由己地垂下他一贯高傲的头，并不由地立正站好。
那些莫测的目光，那些难于形容的复杂神情。一下便镶嵌在他的脑海，使泥巴的心，似被刮了一刀，心肺间一阵阵激烈地疼。
聪明的泥巴，一下感悟到，他再不是人了！再不是那呼吸着清新空气的自由人！更不是那自得意满的大学生了！
他是令人厌恶的囚徒！是杀人凶犯！
正当泥巴思量着，忧虑着。一位中年警官，用霸气又威严的语气，大声说:
“泥巴，来到我这里，就要遵行我的规矩！
明白自己的身份。你是罪犯，是罪犯！
《罪犯行为规范》，要背熟背透，要落到实处。
这里不是大学，你也不再是大学生，明白自己身份。进去吧，老老实实改造！”
大铁门咔咔地被打开，泥巴被一位年青的囚犯带了进去。
踏进大门，泥巴眼前一亮，紧揪的心，轻轻一舒，随继松了一口气。麻木的脸上，闪过一丝笑容。
他的眼前，有操场一一很陈旧，很小的操场。场地旁，还种下几十棵桃树。虽然这些树，正在寒冬里，像眼前这许多囚犯，萎靡不振。但也是难得的、久违不见的生命气息。
他的眼前，一排排的监舍，像是尘封中的昔日老宅，像是乡村里的陈旧教室。
但此刻的泥巴，他觉得太好了。与看守所比，那真是天上人间。
这里，有生命，有呼吸的天空……
这将是泥巴度过十年光景的地方啊！
正在沉思，并好奇地东张西望的泥巴；突然听到大门外嘈杂的脚步声，随即是响亮的报数声。
一会，咔咔的大铁门打开，一下涌进几十号囚犯。个个满面污垢，一身灰尘。
干了一天活的囚犯们，一回到监区，一下便欢跃起来。只听蓝球场上，嘭嘭的打球声。几个青年，欢跃着打起球赛。
哗哗的水声，从监舍后面传来。泥巴正好奇着，双眼盯看球赛。突然，一位壮实的少犯向他走来。
“喂，你是新来的？统计员叫你，到积委会去。” 泥巴跟随这位少犯，来到宿舍旁一间小小的囚犯办事处。
泥巴一到，刚要张口报告，里面传来洪亮一声:“进来吧！”
泥巴小心翼翼地走进。两张黑色大书桌旁，坐着两位年青囚犯。一个满面笑容，一个一脸煞气。
煞气者凶巴巴地瞪着泥巴，使他内心一悚，心中暗测:“是不是要升堂？是不是要遭打？”室内的空气，一下紧张。
一会，满面笑容者说:“来，我们登记下，顺便给你作要排。
叫什么？犯什么罪？刑期几年？……”
没有多久，登记结束。满面笑容者平静地说:“既来了，安心在。你看，我们都是囚犯。他十二年，我九年。”
随后他又笑着站起，指着凶巴巴者说：“他是一组大组长，你跟他去吧。我是中队统计，以后有事找我。”
泥巴紧张的心一下平落。看来这里不似看守所，不会挨打了。
泥巴随着凶巴巴的组长，来到一组宿舍。几个囚犯，或躺着休息，或坐着闲聊。看见新来的泥巴，有的冷冷探询，有的好奇询问。
一会，他的床铺安排好，组长大叫一声:“小顺子，来，带泥巴去洗洗。”随即，凶巴巴的组长，终于露出笑容。
他主动伸出手，与泥巴握了握。“我叫朱楚雄，你洗洗后休息。”
泥巴随着小顺子来到监舍后面。只见:狭长的水泥地上，白哗哗的水雾中，尽呈着白花花的男性胴体。
这些雄性胴体，在灿烂的阳光下，在水溅雾腾中，像一幅生动而充满活力的画面。
泥巴迅速脱去身上囚服，欢跃着加入这漫妙画面。冷水哗哗冲洗，平静了他燥热的心，洗去他的汗渍与泪渍。
泥巴，躺在床上，一会便进入梦乡。
梦中，龙树村的千年榕树上，那些毛毛虫，疯狂地舞，疯狂地唱。泥巴自己，也成为一只绿莹莹的毛毛虫，他的乡村伙伴们，一个个幻化成毛毛虫。
那位美丽的山茶花妹妹，竟然也是一只艳丽的毛毛虫，她正在舞台上，跳着奇丽的虫之嫚舞。
燕姬，心爱的燕姬在云层中，幽幽地看着虫妖乱舞……
25 嬗变，出污而不染
梦，一个连着一个的梦，断断续续，零零片片，幻化着漫漫长夜，预演着泥巴的运际。
一阵尖利的电铃声，打断了泥巴的梦。
“起床！快起床！整理内务，打扫卫生。”大组长放开嗓门，高声叫喊。同室犯人们快速起床。
叠被子、跑厕所、洗漱、扫地拖地……
几分钟，一声口哨响起。“集合！”是统计洪亮的叫声。
一会，整个操场，站满了密密麻麻的犯人。“稍息！立正！
各组清点人数，进行操练。
小小的操场上，响起了洪亮的报数声。随即，是跑步的脚步声。
整齐，有力。嘹亮的口号，回荡在天空。
天际放白，晨曦之光，扫去夜色中的星星。凉风阵阵吹拂。
大铁门咔咔打开，监区干警们跟随在中队长后面，威武走进。
统计员小跑上前，两米处立正站立。“报告政府，三百号犯人集合完毕，请指示。”
一位壮实的中年警察一一监区中队长。开始训话:
“昨晚，你们睡得好不好？香不香？有的人，一定睡成死猪！死猪不怕开水烫！
昨天的生产任务完成怎样？改造态度怎样？我看不少人，就是混日子。
你们，要明白身份！要正视自己犯下的罪行！要端正改造态度！要用汗水改造！
今天的生产任务，很重！你们不要给老子丢脸，要按质按量完成！
第一组，去下大豆。准备好了吗？……”
这位队长霸气而严厉的大声训话，像雷鸣般直灌进泥巴耳际。他的双腿不自主地颤抖。是冷冽？还是心悚？
那一声声尖利而彝音十足的话语，像炸雷般，在空气中，在泥巴耳里，激烈震响。
领导训话完毕，第一组的几十号犯人，列队快速前行。
食品厂大门口，十几张载重的大货车，长长一排。百斤重的麻袋装黄豆，鼓鼓囊囊。
囚犯们一人一袋扛起，负重扛进厂房仓库。
泥巴，泥巴歪歪斜斜地扛起大包，颤抖着双脚，艰难而行。
一袋，二袋，三袋……
汗水浸透衣服，满身满脸的污垢。泥巴咬紧牙，坚挺，坚挺。头缝里的疤痕，挣裂开来，血水与汗水，交织而下。
泥巴就要坚持不住了，一个踉跄着地，但他咬紧牙关，用衣服擦去脸上的血汗，又站立前行。
他疲倦之极，很想坐下歇一歇。可是，他明白，他是犯人啊！何况，一双双锐利的眼晴，有犯人督岗，有警察巡视。他拼命地坚持。
泥巴心想: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拼死算了。于是，他坚持着，坚韧着。十袋、二十袋、一百袋、二百袋……
太阳累了一天，落山而去。囚犯们干了一天，终于卸完货物。
收工的路上，大组长走到泥巴身旁，温和地说:“泥巴，看不出你一介书生，够顽强！你头上还流血，要么请假吧？我替你向干警说！”
泥巴摇摇头，淡淡地说:“没关系，我能坚持！”大组长黑黑的脸上，露着怪异的表情，好似在说：这小子怪物一个！
夜里，泥巴躺在床上，他的眼前，一片空白，他的身躯里，全是疼！
尖利的电铃又响了！又是操练，又是训话，又是快速去下货。
有了一次的经验，泥巴干的熟练了，百斤大包，也不在那么沉重了。只是伤疤不争气，一触碰着，就流血。
如此干了一个星期，终于，食品厂的仓库满了，一年的货物备好了。而泥巴，也累得几乎爬不起来了。
收工后，在操场上，又是列队，又是训话。这次，那位彝族转业军人的中队长，在训话中，不再那么严苛了。
“你们是好样的！积极地，提前完成任务！改造，就是要脱胎换骨，流血流泪。只有这样，你们才知痛！知改！
你们中许多人，这次表现不错。干部，职工都看在眼里。
今天，我要表扬新来的泥巴。他一个学生，伤情还没好，就投入紧张的工作中。这种积极的改造态度，我们支持。
下面我宣布:一，犒劳你们几天的辛苦，养殖组与食堂合作，宰两头肥猪，让你们好好吃一顿。
二，经中队研究决定，泥巴为中队专职教师，让他发挥所长。”
一阵掌声，欢迎着明天的大肥肉，迎来了夜幕的沉静。
睡，美美的睡。不管监室里的呼噜声此起彼伏，声如雷鸣。不管下床的小兄弟翻来履去，床板吱吱地响。泥还一躺上床，就沉沉睡去。没有梦！没有烦恼！
许久啊，他没有这样睡得好！
一阵尖利的电铃声骤响！泥巴条件反射般地腾起。天光微微放亮，人们迅速起床。
又是程序化的运作:洗漱，集合清点，操练……
大铁门一样的咔嗒声，只是，只是中队长一人走进。
训话开始:“今天星期天，让你们好好玩，好好吃。我可丑话说在前，不要给我找事，乱事。不然，我让你们吃不完兜着走。
肉，可以大块吃，酒，你可别想。谁偷着喝，那自己进禁闭室。
另外，今晚厂部来给你们放电影，你们可别高兴的大呼大叫。重点，还有重点，听明白了:今天好好搞卫生！”
中队长讲完，掌声响起。
各组开始按分工搞起卫生。泥巴正扫地，小顺子匆匆跑来，“泥巴哥，统计叫你去。”
泥巴把扫把放下，随小顺子去。统计室里，聚了十几个犯人。泥巴一到，统计笑着说:“泥巴，没来几天，大家都认识你了。现在，让我来向你介绍。在坐几位，都是中队里的负责人，是积极改造份子。
这位是，后勤大组长，这位是食堂组长，这位是大监督岗组长，这位是教师组长……”
哦！全是囚徒中的官！泥巴谦恭地与他们一一握手，致意。
随后，统计布置了今天的工作，宣布散会。
大家纷纷走出，统计却叫一声:“泥巴留下。”
泥巴缓缓留下，好奇地望着统计。这位统计，看上去既年青，又英俊。但他笑容里，却隐藏着威严与煞气。
泥巴正暗暗猜度着，统计为何把他留下？是例行公事？还是……
统计泡了一杯浓浓的咖啡，香气弥满。他把咖啡放在泥巴面前:“坐吧！我们聊聊！”
统计放着精光的一双秀气眼，直视泥巴。是审视？还是研判。
泥巴也不由地注视统计。他，一米多点的身高，白净的皮肤。双眼又大又有神，瓜子脸上，五官精致。是一个很有神彩，既透着文雅，又显着智勇的男人。
“你是在校大学生？”一句温和的问话，收住泥巴的眼光。
“那家伙该死！换了我，也会让他去死！
可是，泥巴，你的前程这样毁了！”
听他这么说，泥巴紧张的心，放松。他机械地点着头，欲言又止。
统计看泥巴沉默寡言，不想再勾起他苦楚。话锋一转。“泥巴，其实，我们经历相似。一见到你，我便同病相怜。所以，跟你聊聊。
你还是学生，可我，是大学教师。我们都因情伤毁。你十年，我十几年。
还好，不用多久，我一减刑就走，快熬出头了。”
泥巴终露出笑脸。“统计大哥，为您高兴，向您学习。”
统计挥挥手，笑着说:“以后不用对我客气，如不介意，我们拜为兄弟。”
泥巴的愁云，顿时烟消云散。他更坚定自己的信念:“永做好人！做一个向邪恶挑战的好人！当前，要出污而不染！”
统计见泥巴笑了，他也笑得灿烂。“泥巴，你来的表现，好样的！顽强！坚强！
但这里，充满邪恶，你可要准备好。我相信你，用智慧，用气质，用努力，战胜厄境！”
今天，快乐一天。晚上，看了一场电影。梦里，泥巴与燕姬相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