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过天晴,碧空如洗,今日的京城显得格外热闹。
街道早已被精心打扫过,道路两旁的树木披挂上了彩绸,街边的店铺也应景的在廊檐下挂上了大红灯笼。看热闹的百姓一早就等候在道路两边,都想一睹景王殿下的庐山真面。
景王殿下在大糖国可是传奇人物,据说他作战勇猛,杀伐果断,在军中有着极高的威望。因着常年镇守北地,甚少在京城露面,见过景王殿下的人并不多。
坊间有传闻说他身高三丈有余,生得那是青面撩牙,奇丑无比,在战场上别说是打,就是光凭着长相也能把敌人吓退。每每听到这样的传言,南宫睿自己倒是一笑置之,反倒是手下的将领经常为他抱不平。
迎亲队伍的仪仗浩浩荡荡走上了街头,当一袭红衣,英俊不凡的景王骑着俊马,宛如天神一般出现在人们面前时,街面上的气氛顿时沸腾起来,欢呼声,惊叹声,大姑娘小媳妇的尖叫声不绝于耳。
看着眼前拥挤的人群,骑在马背上的王府参将褚飞鹏眉头紧皱起来,今天围观的百姓似乎太多了点。
因着景王大婚,那与景王结亲的北烟阁,以少阁主的名义,连续在京城周边赈济了三日,京城的平民百姓对这北烟阁的少阁主大生好感,以至于对这桩联姻也充满了期待。
更有乡绅耆老自发组织起来,在迎亲必经的路口搭建了高台,请了京城出名的岳家班登台表演,聊表百姓们对北烟阁义举的感激之情。
褚飞鹏把目光投向景王殿下,却见殿下脸上波澜不惊,不时向沿途的百姓点头致意,这让他心下稍定。
可没等他把心放回肚里,人群忽然起了一阵骚乱,不知谁家的娃娃点了颗炮仗,惊了旁边少年的座骑。那少年看上去只得十六七岁,吓得脸色发白,双手紧紧抓住马缰,无奈力气太小,眼见着那马冲着迎亲的仪仗冲了过来。
褚飞鹏从马背上腾空而起,只一瞬间便来到了惊马前,一掌对着那马头拍下,那马未及嘶鸣便轰然倒地。褚飞鹏接住摔飞的少年,少年惊魂未定搂住他的脖子,他的鼻端嗅到了一丝奇异的脂粉香味,再看那怀里的少年,粉面桃腮,分明是个男装打扮的女子。
看到他惊异的目光,那少年羞红了脸,松开搂住他的手臂,向人群外跑去。
景王盯着少年远去的背影,眸子里闪过一丝诧异,他叫过褚飞鹏,在他耳边低声吩咐了几句。褚飞鹏神情微怔,但怔忡只是一瞬,随即点头安排下去。
骚动很快平息,只一刻侍卫们已清理完街面,迎亲仪仗继续前行。高台上岳家班的演出因为惊马事件被打断了,这时丝竹之声重新响起,并不是什么稀奇的曲目,只是一出应景的《龙凤呈祥》。
离的近了,看到那扮演孙尚香的女子,身材高挑,一身粉色宫装,美目流盼,莲步轻移。未曾开言,已让人移不开目光。就连景王这样不近美色的人,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不知为何,竟觉得那浓墨重彩下的眼睛有些熟悉。
锣鼓点骤然紧密起来,周围一片欢声笑语。
南宫睿眼睛眯了起来。许是多年的军旅生涯,经常要面对各种各样的危险,以至于,他对危险有着一种近乎本能的敏锐。
箭矢破空之声在周遭的嘈杂声中微不可察,听在南宫睿的耳朵里却清晰无比,他在马上一个后仰躲了开去,随即抽出缠裹在腰间的软剑,迎风抖的笔直。
箭矢破空之声不绝于耳,竟是诸葛连弩,南宫睿嘴角微挑,软剑在他手中坚如钢铁,那箭矢随着他手臂的挥动纷纷跌落地面。
随行侍卫都是景王的老部下,见惯了危险场面并不慌乱,在褚飞鹏的指挥下团团围在了景王和婚车的四周。
围观的百姓已经做鸟兽散,街道上只留下了孤零零的迎亲队伍。
数道身影从两旁的屋脊上一跃而下,凌厉的剑光交织成一道剑网向南宫睿和婚车劈去。
南宫睿从马上腾身而起,手里软剑闪电般向着黑影中的一人刺去。那人身材魁梧,脸上戴着一副青铜面具,是这几人之中武功最强的一个,只要擒获此人,其他人褚飞鹏他们足以对付。
那人似乎未料到南宫睿的反应如此迅捷,面对突如其来的剑风只能迅速后撤,剑网顿时出现了缺口。
褚飞鹏趁势带着众侍卫,将其他几个黑衣人团团围住。
大婚吉时不能耽误,必须速战速决,是以南宫睿一出手便用上了破风剑法。这破风剑法是他自创的剑法,连环三十六式,一式比一式威力更大,一旦施展非施完不能停歇。
那面具人失了先手,被这连绵不绝的剑气逼得连续后退,一路退到了高台之上。
高台之上,戏班的人都躲了开去,只有那扮演孙尚香的女子,不知是吓傻了还是看呆了,竟站着未动。
无路可退的面具人一掌击向那女子,掌风将她径直推向南宫壑的剑锋,眼看着那女子就要被南宫睿一剑洞穿。
南宫睿看到那女子朱唇微张,眼睛里水波荡漾,盛着一抹令人难以消受的绝望。不知为何,一点疼痛在他心里扩散开来,这一剑竟刺不下去了。
他强行收住凌厉的剑势,强大的反噬力令他五脏六腑震荡不已,一丝鲜血从他的唇角溢出。
那女子从高台向下跌落,衣袂翻飞,水袖轻扬,恍如坠落凡尘的仙子。南宫睿匆忙中伸手去接,却见一只雪白的手从飘飞的衣袖中伸出,一点寒芒在她的指缝间闪烁,竟是直直对着南宫睿的喉间刺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