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再次叹了口气，开始慢慢往山上走。我跟在他身后，突然想到了杨过被大雕带去剑冢，习得独孤九剑的桥段。杨过当时是断臂，而我起码四肢健全。我不禁一笑“狗兄，你是要带我去学习绝世武学么？”
它回头看了我一眼，我发誓我读懂了它的眼神。它的眼神里充满了鄙夷。
我嘟囔着，我还是童男算是练功的好苗子之类的话语。白虎突然三步并作两步开始往山崖壁上爬去。第一次看见狗爬山，我不禁好奇，观察了一阵之后，才反应过来我也要爬上去的。
我不禁手搭凉棚往上望去，起码有十几米。幸好边上有很多藤蔓，我试了下还算结实。我手脚并用爬的很慢，很吃力的跟在它后面。不一会儿它就在上面等我了。
我一边吐槽着应试教育没有用，当代学生体能差这种短壁都爬得这么吃力，一边气喘吁吁地爬了上去。
上去之后豁然开朗，是一块较为平整的平行山顶。山顶不大也就一百几十平。我正叹服着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这个山顶就像是用斧子削出来的一样。此时发现山顶上有一小群羊。
我走进发现一个中年男子正盘腿而坐在地上，正在用右手小拇指抠耳朵。他穿着羊皮的长褂，还是无袖的。腰间扎着醒目的红色腰带，一头长发散在肩上。
我用右手大拇指插在耳朵里，学着陈浩南的样子走到他身边，蹲下来对他说“大叔你在干嘛？”
他转头看着我，我以为我会看到刀刻般的皱纹和有光铮亮的黑皮肤。但是我看到是一副姣好的面庞，鹰眉剑目，年轻点不比小刀差。
他皮肤也不黑，就是普通的小麦色，不像是山风吹出来的样子。他笑着看着我说“你猜。”
我寻思估计是遇到一个傻子了。“我猜你在放羊。”我指着他身边的羊说。
“他们都说我是羊倌。”他点着头说。
我觉得他的羊哪里不对，但是就是说不上来。他拍拍地面示意我坐下。我盘腿坐下，白虎坐在我边上。于是这个山顶上出现了两人一狗坐在一起的背影。
就这样我们谁都不再说话坐在那里十分钟。中途我起身准备走，又被白虎拖了回来。中年人突然说话“你看那只头羊。”
我顺着他的眼神看到一只羊，它的角比别的羊略微大一点。此时头羊正慢慢往山顶唯一的一棵树走去。三步一回头，依依不舍的样子。
“它要去干嘛？”我不禁问
中年人把手指竖在唇边，示意我闭嘴。我泱泱不快的看了他一眼。他从怀里掏出一个葱油饼甩给我。我是真饿了，拿起来就吃，非常香。
突然我听到羊的惨叫，一抬头发现一只大花猫一般的动物正咬着头羊的脖子。它叫的很惨，努力挣扎许久，最后还是被大花猫拖上了树。
看着大花猫进食，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我猛然起身，丢掉饼。我环顾这这群羊，寻找着哪里不对，一定有哪里不对。突然我发现这群羊都有角，这就是我一开始觉得不对的地方。
眼前的中年人，嘿嘿一笑，整张脸显得恐怖至极。他的脸上并没有羊被野兽叼走的焦虑，反而是莫名的兴奋。
“你到底是什么人？”我指着他大声的喊出来。
那只大花猫似乎并没有被我的叫声影响到，依旧是大快朵颐。
他摊开双手“我说了，他们说我是羊倌。”
“这些根本不是绵羊或者山羊，这些是岩羊。”我指着身边的羊说。
“他们说是羊就是羊。”
“岩羊是不可能出现在这个海拔的，你到底是什么人？”
“记住我的每一句话，我不想重复。”他从腰间拿出一杆烟枪，吧唧吧唧的抽了起来。
“还有，你在喂养那个吧？”我指着树上的大花猫。
“我等了三天。”他再次席地而坐。
“那个是雪豹，也是不可能出现在这个海拔的。你等一辈子也不应该出现的。”我西斯地理的叫着。
“也许是等你三天”他再次诡异的看着我。
“等我做什么？”我默默往后退去，寻思着如果从这个平行山顶跳下，生还几率是多少。
此时一只羊似乎是受到了树上豹子的惊吓，发疯一般往山崖处跑去。只见这个男子用极快的速度从怀里掏出一把自制猎枪，抬手就是一枪几乎没有瞄准。羊的脑袋瞬间就爆开了。
他就这样一只手举着枪，一只手拿着烟袋自顾自的吸着。我发现这把枪的威力惊人，岩羊的头骨彻底碎了，射出去的应该是特制的弹药，而不是一般猎户的子弹。
可如此大的后坐力，他的手居然纹丝不动。枪声回绕在四野，他举着枪，看着我。我张着嘴，看着它的枪。彼此陷入沉默，尴尬的沉默。突然白虎打了个喷嚏然后趴了下来，开始睡觉。
我心中暗骂，什么畜生啊！枪都不怕。就在这时，我发现他的那群岩羊也不惧怕枪声，正三两成群的偎依在一起，有的吃草，有的睡觉。那只雪豹也没有被惊扰，依旧是大快朵颐。
我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头又开始作痛。我好想回到以前的生活，吹吹空调吃吃西瓜，我以后一定好好完成暑假作业。
他突然笑了，把枪手收进怀里。“我的狗丢了，放羊只能用枪。”
我立刻恭恭敬敬的作揖“叔叔，您说什么都对。谁让你有枪呢。”
他站起来，捡起被我丢掉的饼，又重新递给我。我拿过来犹豫了一下，就大口吃了起来。挨枪子和吃土，我选择后者。突然，发现他在对着被吃的头羊鞠躬。
“其实，我也舍不得。”他的眼角似乎闪烁着泪光“头羊的命运是如斯，羊倌的命运是如斯，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命运。”
“好吃么？”他转过头看着我，目光如炬。
“好吃。”我嘬着手指。这个饼确实很好吃，这个味道很难形容，不是高级料理的味道，而是家的味道。
他突然摸着我的头，我本能的一躲。他一把把我拽过去，用手用力摸索着我的天灵盖。一副你不让我摸，我偏要的架势。我再次甩开他的手，恶狠狠的盯着他。我就是非常讨厌别人碰我的头。
他笑了，摆了摆手。吹了个呼哨，所有的羊都站了起来。“新的头羊自然形成。”他指着一头羊说。我顺着他的手指望去，果然所有的羊都跟着一头在走。
“叔叔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微笑着，摇摇头。答非所问的说“如果刚才的头羊不自己走过去，那只豹子就不会吃到它，豹子也就不回来。豹子不来，这里的羊就没有存在的意义，回去就会被全部杀掉煮来吃。如果没有羊，羊倌的存在就没有意义，我会被赶出村子。村子没有羊倌，就不在是羊村。就不会再有别的村子把抓到岩羊送过来。村子里织布的，种田的，酿酒的都会饿死。这就是那只头羊的命运。”
他的话，乍一听是很有道理的，但是仔细一琢磨是完全没有道理的。我刚想说什么，突然我意识到，他说的并不是羊，而是我。
我陷入了沉思，他说的有道理，我的命运是什么？如果我不按我的命运走，那么所有和我有关的一切将不再有意义。那么，那一切都有可能被抹杀。某种力量正在诱导我身边的周家和孙家，让他们相信我是他们探索方家遗址的关键。不管我是不是真的那个关键，这都是那种力量给我的命运。如果我逃离失败了，就像那只被打爆头颅的山羊。如果我逃离成功了，那我身边的一切就不再有存在的意义。周家，巴寨村，甚至是刚出现的孙家。
我的头越来越疼，我在身上摸索着香烟。我迫不及待的想点起一根烟，就在我叼着烟准备找打火机的一瞬间。我想到了，如果我逃离了命运，小刀也会被抹杀掉吧。还有生死未卜的父亲。
我看着眼前的打火机，重重的打响了火石。我吸了一口烟，深深的过肺。“这他妈的，就是我的命运吧。”
《古族Ⅰ——现世》目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