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11点,我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发现自己突然不怕黑了。
在我幼年想象力极为丰富的时候,我总怕黑,白日里邻居家哥哥给我讲的每一个鬼故事的主角都在夜里显了形,那时我是连晚上一个人上厕所都不敢的。
后来上了小学,故事版本更加多样化,学校后山有许多坟包,各种精怪都出自那里,被别人吓着,也吓着别人,更有趣的是自己吓自己——晾在楼下的白衬衫,随风飘动,像极了无头鬼朝我们狂奔而来。
“无头鬼”,还是我给它起的名字,每天一起回家的小伙伴胆子也出奇的小:
“你看,那个白影,没有头……”
黄昏交替,凉风一吹,总有人尖叫着跑开,大书包一甩一甩,叮铃哐啷总不是课本的声响。
初中的钢琴教室,总是隐秘的存在,每一个刚进校园的孩子都被大孩子警告,那是禁地,不能私自进去。
那里曾有一个女生,上音乐课时心脏病突发去世,到了晚上,总有钢琴声和哭泣。
初一大家还都上晚自习,当玩的有点用心,没赶上大部队回家的时候,街上稀稀拉拉的人群就让人有点心慌。
关键那小破学校还老停电,每次大家高兴得东跳西跳等着老师拿蜡烛来的时候,我一个人坐在漆黑的教室里,一动不敢动,耳边仿佛听到钢琴和哭泣。
这种状况持续到我们终于开始上音乐课,才知道我们学校当时最值钱的物件,怕就是钢琴房的这架钢琴,被锁起来也不是因为什么狗屁闹鬼,而是怕招贼。
高中,高中是怕黑的巅峰时期,因为走读的缘故,回家总有一段没有路灯的路。
在对人性有了了解之后,总觉得黑暗中伺机而动的除了不明真相的生物,还有潜在的危险人物,那时总走得快,心也跳得快,现在想想,高中应该是心脏最活跃的时候,对一个人喜欢和对未知恐惧都可以从心跳频率上直观感受到。
有人陪在身边可能会好一些。
大学开始完全集体生活之后,哪怕是看了鬼片,半夜发现被鬼压床都能轻松对待,不怕熄灯,因为床下有人。
夜色撩人也是那时发现的,半夜12点的新都汇,凌晨两点的瀛洲桥,用脚亲吻过的洛阳的每一寸土地,和每一个没有星星的夜里。
夏夜的风,裹挟着我的青春,就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