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花灵

  我是在花丛中找到她的,为什么是“她”呢?她告诉我的。

  在花灵的世界,大家都是女性。

  我问她,那你们怎么繁殖?嗯……不结种子吗?

  “哈哈哈……”

  然后她便分裂了,成了两个花灵。另一个刚出生就离开了,她留了下来。

  我觉得她也许是孢子一类的植物变成的,但还是不确定,毕竟对植物知道的不多。

  花灵便在我家住下了。

  “你有名字吗?”

  “我有——素素。”

  “好好听的名字呢。”

  她散发着花香静立不言。

  “怎么了吗?”我小心地问,生怕自己的鲁莽伤害到这个可爱的小生灵。

  “我在害羞呢。”

  真是受不得夸的小东西。

  素素住在阳台上,白天以日光为食,喝着从天空落下的雨露,有时我会为她喂她一点水珠;到了晚上,她便会飞,只要有月光。

  我说,你的翅膀真好看啊。

  她飞过来,落在我的肩膀上,绿色的一对小翅膀缓慢的收了起来。

  “给。”

  “是什么?一颗珠子?”

  她捧着一团圆滚滚,亮闪闪的东西,看起来像是夜明珠。

  “是月光啦。”

  “哦。”我恍然大悟。

  那天晚上,素素摘了几百颗这样的“珠子”,它们没有重量,轻飘飘地在房间里晃游,好像群星嬉戏,绚烂又梦幻。我不得不把窗帘拉上,一来怕珠子飞出去,二来邻居看见这一幕会说些什么呢?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素素也不总是呆在我的房间里,有时候她会出去,然后几天也不回来,有时候死磕在阳台上,静静地站着,真不知在干嘛。

  “前几天你去哪了呢?”我见她的神色似乎有着悲伤。

  她扭了扭精致的小脑袋,转过身,把后背露给我看。

  “天啊,你的翅膀呢?”

  她的后背是光滑的,像婴儿的肌肤,只是多出了两个洞,正汩汩流血。

  “被虫子吃了……呜呜呜……”她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在以后的日子里,她便用走的了,直到翅膀再长出来,重新焕发魔力。

  我用水轻轻拭她的伤痕,那两个空洞。擦一下,她便抖一抖,我问是不是很疼?她不说话,忍受着我的包扎。

  “你怎么不喊一句疼呢?这样会舒服一点。”

  “我们不能喊疼的,喊了就会变回植物去,变成植物就没那么疼了。”

  说着说着又哭了。

  “如果我不小心变了回去,一定要好好爱惜我哦,为我除虫,为我浇水,为我把窗帘拉开让阳光进来,还有……呜呜呜……不要剪掉我的手和腿,很疼……而且难看死了。”

  我捧着她,用拇指抹去她的泪珠,那一点点的水珠,莹莹流光清凉沁人。

  “我不会让你变回去的。”

  素素的伤势一天天好起来,后背已经看不到受伤的痕迹,而且有两个不起眼的肉芽突了出来。这是好事,说明翅膀正在新生,但她总还是闷闷不乐,经常发呆,要么就是走着走着就从高高的地方掉下来。原来她还当自己有翅膀。

  为了不让她受伤,我在地板上铺了厚厚的棉花,并染上一层淡淡的蓝上去。

  “你看,天空。”

  她在桌子上,小心翼翼地贴着桌沿往下看。

  “真的,你看我——飞——了”

  她猛地跳了下来,棉花将她弹起,又落下,又弹了起来。

  房间里都是笑声。

  没过多久,她的翅膀长好了,还是和以前的一样,绿绿的,透明,很薄。但她却总是不飞。

  我有点儿迷惑,说你怎么不飞了呢?

  她愁眉苦脸地坐在桌沿上,双腿悬空着晃啊晃,小脸趴在小手掌里。

  “飞不起来,没有魔力的翅膀不招风的喜欢。”

  “那怎么办?魔力从哪里获得呢?”

  “蒲公英知道。”

  我便去找蒲公英花灵,却一无所获,在花丛里,在山坡上,甚至是森林里都没有她们的踪影。

  “你真笨,”素素笑着说,“她们肯定在天上啦。”

  这下轮到我发愁了,要怎样才能到天上去找到蒲公英花灵呢?

  突然灵光一闪,小时候大家都喜欢把纸折成纸飞机,然后放飞到天上,我曾经折好的一架,直飞云霄,现在可能还在天空中飞着。

  于是,我便开始折纸飞机。我在每一架纸飞机上都写着:蒲公英花灵,这里有一个受伤的花灵需要你的帮助,看到请来XX街XX号。

  纸飞机送出去了一架,两架,三架,四架……不知多少架了。等来的却不是蒲公英花灵,而是一堆人,有学生啦,科学家啦,作家和市长……总之各种职业的人都有。他们想知道花灵是什么玩意,还是说这只是一个疯子的玩笑。我感觉到他们目光里的恶毒和嘲弄,似乎在等着一个笑话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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