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因:我哥的葬礼上,我当着138位亲朋的面,打了我妈三个巴掌
我曾经偷偷去医院做过一次亲子鉴定,用的吵架时从杨凤凤头上揪下来的一缕头发。
当看到那张盖着“确认亲生”四个红戳戳的大字的报告的时候,我终于明白,“虎毒不食子”这句话在她这里,是不存在的。
很多人告诉我说,母性天生,但我很确定,杨凤凤不是。
我爸那一辈人,娶妻没有什么太多讲究,门当户对,瞧着顺眼,娶过来,一辈子就这么定了。
所以就连我爸这么聪明的人,当初也没有发现,被媒婆夸得天花乱坠的杨凤凤,虽长相尚可,其实是个被惯坏了的泼妇。
她一过门,就把家里搅得天翻地覆,和我爷爷奶奶闹得不可开交。
我爸老实,爷爷奶奶懒得闹,那时对于离婚也是万不愿提的,本着“家和万事兴”的原则,爷爷奶奶主动提出了分家,之后一直就各过各的。
我哥出生的时候,我奶奶得空还会帮忙带孩子,等到我出生时,她们间的婆媳矛盾已经到了白热化阶段,闹得几乎老死不相往来,杨凤凤连家门都不让奶奶进。
而她自己呢,天天到处串门,抽烟喝酒打麻将什么都来,就是不好好看孩子。
我爸那会儿忙于生意,好几个月才能回一次家,以为杨凤凤毕竟是当了母亲的人了,把一切交给她也还算放心。
我那时候才两三个月大,不止一次地被她遗忘在家里,没吃没喝,除非她涨奶涨得难受,否则我哭一整天她都发现不了。
是我五岁大的哥哥,给我热奶,给我换尿布,一直陪在我身边哄着我睡觉,这些都是后来我慢慢长大听别人聊起才知道的。
所以从小到大,在这个家里,我就跟我哥最亲,其次是我爸,然后是爷爷奶奶,至于杨凤凤,我常常巴不得她死了算了。
如果说以前对杨凤凤只是厌恶,在我哥死后,我对她的就是恨,咬牙切齿的恨,恨不能生啖其肉生饮其血的恨。
我哥的葬礼办完以后,我就搬过去和嫂子一起住了。
她有身孕,父母又不在身边,我和她住一起,好歹有个照应。
嫂子对我哥的感情很深,一直念着他的好,那段时间基本上每天下班回到家,我们聊着聊着天突然就抱在一起痛哭流涕,眼泪止都止不住。
她没有了爱人,我没有了哥哥,突然间我们都失去了我们最重要的那个人,拥抱成了我们唯一彼此安慰的方式。
兴许是忘了葬礼上那三个巴掌的痛,第二个月,杨凤凤又找上了门。
她来的那天是周末,恰好我和嫂子都在家,门铃响起以后,我也没太在意,是嫂子去开的门,我在房间里用电脑处理一些事情。
嫂子性子温和,教养好,属于骂人都不会骂那种,只是堵着门口不让杨凤凤进来,但两人貌似起了争执,说话声音越来越大。
我听到嫂子说:“我们孤儿寡母已经这么惨了,你能不能放过我们!”
我感觉到不对劲,出了房门一看,果然是杨凤凤。
见到我,她还厚颜无耻地喊道:“思佳,你也在啊,你好好劝劝你嫂子,你哥已经没了,这个家产总得有个处理方法。”
我还没说话,嫂子回到:“思宇的任何东西,都跟你没有关系。”
杨凤凤急了,推了嫂子一把,扯着嗓子说道:“我是他妈,血浓于水,怎么就没有关系了!”
看到她这个嚣张气焰,我怒从中来,走进厨房拿了把菜刀就冲到了她面前。
那一刻,我真的想一刀朝着她的脖子砍下去,让这个人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但最终理性还是拦住了我。
我拿刀指着她的脑门,嘶吼道:“我哥没有你这样的妈,你再敢碰我嫂子一下,我弄死你!”
杨凤凤吓得双腿发软,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我说了句“滚”,之后“嘭”地一声关上了门。
之后,我攥着那把刀,抱膝坐在沙发上哭了起来,嫂子解下我手里的刀,摸头安慰我,我却哭得更凶了。
“当初哥哥就是这么保护我的,他就是这么保护我的。”
嫂子叫梁婷婷。
刚认识她的时候,我有些惊讶。
我一直觉得,在这个世上,配得上我哥的女孩,应该是特别漂亮的那种,应该哪哪都好,就好像天上下凡的仙女一样。
但梁婷婷很普通,长得不算出众,温柔体贴是有的,但总觉得缺少了一点锐气,这也使得后来在和杨凤凤的斗争中,她总是处于下风。
并且,刚开始的时候,我心里总是有些不舒服,毕竟好像突然冒出来一个人,跟我抢哥哥。
但马上,我就发现是我自己想多了。
她会细致入微地把我哥照顾地很好,会把所有的好东西、好吃的,都和我共享,逢年过节,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叫我过去和他们一起过。
她的声音很好听很温柔,开口叫我妹妹的时候,特别亲切,丝毫不做作,使得我对她的好感倍增。
我慢慢发现,我哥和梁婷婷在一起以后,非但没有让我得到的关心减少,反而让我多了另外一个亲人,我也慢慢消除了对她的成见。
两人结婚以后,日子一直过得很幸福,我哥疼人,嫂子乖巧,虽然偶尔小吵,但从来没有闹过大的矛盾。
嫂子文化程度跟我哥差不多,不算高,但认死理,像个江湖好汉一样,重情义,不计较。
她跟我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你是我妹,这辈子都是。”
这话是真心说给我听的,我哥并不在场。
被我持刀威胁以后,杨凤凤消停了一段时间。
几个月之后,嫂子肚子里的孩子出生,是个女儿,名字一出生她就取好了,姓谢。
她告诉我说,这个名字是之前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就想好了的,这个女儿永远都是我哥谢思宇的孩子。
嫂子还在坐月子的时候,小区里突然传出一些闲言碎语,比如电梯里碰到个人,会突然问:“这就是跳楼的那个小伙子的孩子吗?”
嫂子听了难过,还是忍着,我就不一样,碰到这种我会破口大骂,让他们积点口德,搞得之后一个小区里没有几个人敢惹我。
但还是听到有人议论一些东西。有一次晚上在楼下散步,我听到两个老阿姨在聊天,说到什么“把老妈赶了出去”之类的,就特意留心了一下。
于是听到大妈A对大妈B说:“就是9楼那家,那个小伙子跳楼之后,他媳妇和妹妹想私吞遗产,把他妈妈轰了出去,听说葬礼当天女儿还打了妈妈呢。”
“哎呀怎么可以这样呢,天理难容啊。”
“啧啧,可不是嘛。”
9楼,就是我嫂子家所在的楼层,我知道他们说的是我哥,但之前小区里的人跟我家没什么交集,几乎没有人聊这件事情。
之后找人一打听才知道,杨凤凤又开始回来作妖了,在小区里各种散步谣言。
我还在想着怎么反击的时候,嫂子跟我说:“思佳,咱们把这个房子卖了吧。”
刚听到她说要卖房子的时候,我很激动。
“不行!这是我哥的东西,是我哥留在这个世界唯一的东西,你怎么能说卖就卖了呢!”
她不说话,抱着孩子在一旁流眼泪。
过了好一会儿,见我冷静了一些,她才慢慢说道:“孩子,才是思宇唯一留在这世上的。”
我看着她怀里那个婴儿,闭着眼睛安安心心在睡觉,就想起小时候,邻居常常跟我说,当我还是个婴儿时,我哥就用他瘦弱的双臂,这样小心翼翼地抱着我,生怕我摔着。
其实她说得没错,这个女儿,是我哥唯一的骨肉,是他唯一留在这世上的,房子以及一切其他的,都总有一天会易主,会不在的。
见我没说话,嫂子继续说道:“思佳,和杨凤凤斗了这么多年,我真的累了,我只想我和思宇的孩子好好成长。我卖了房子就回娘家去,有我爸,我家人,和我一堆亲戚,我不会再受杨凤凤的委屈,你也可以好好过日子。
等过些年,你遇上个好人家,然后把婚结了,你哥的在天之灵和我,都会为你高兴的。你记住,你是我妹,以前是,以后都是。”
我眼里噙着泪,点了点头。
卖了就卖了吧,以后我躲得远远地,不必为了杨凤凤这样的人渣赔上自己的人生。
如果我哥在的话,他也希望是这样的,不是么。
梁婷婷把房子卖了以后,把她和我哥的资产理了理,给了我一半的钱。
我不愿接,跟她说:“我用不着,你给我侄女留着吧。”
她硬塞给我。
“你哥最心疼的就是你,你要是过得不好,他不会安心的,我也不会安心。”
那之后,我离开了那里,去了另外一个城市谋生,梁婷婷回了娘家,和她爸妈一起生活。
我一直跟她保持联系,时不时打个电话,要是时间充裕的话,也会坐车去看她和我的小侄女。
她家里开始张罗给她介绍对象,劝她再婚,可是怎么都劝不动,就转而找我帮忙,让我劝劝她。
我心里其实不愿意她再婚,因为再婚了,她就不是我嫂子了,甚至不理智的时候,潜意识里还会觉得那是对我哥的一种背叛。
可是我哥已经去世多年,孩子在慢慢长大,她需要一个家一个爸爸,梁婷婷瘦弱的身躯,也没有办法一直独自扛着生活的重担。
我不能这么自私,我哥也不会愿意看到我这么自私的。
之后,由我出面,回去跟梁婷婷聊了很久,她终于解开了心结,愿意去接受新的婚姻。
一年后,她嫁给了另外一个二婚的对象,特地邀请我去参加他们的婚礼。
婚礼上,她跟大家介绍我,说:“这是我妹,我亲妹。”
不是血亲,但是比有血缘关系还要亲的妹妹。
从那一天起,她不再是我嫂子,成了我姐。
离开家乡那座城市之后,我很少再回去,只是有时会打电话问候一下爷爷奶奶,给他们寄一些礼物,还特地叮嘱他们不要告诉杨凤凤我的联系方式。
后来,从他们口中听说到,杨凤凤患了癌,到处筹钱治病,把她娘家闹了个底朝天。
我不知道我应该说什么,也不知道对于大众来说,这种情况下什么样的行为才是对的。
但我的选择是:假装不知道。
她是我妈,这是改变不了的血缘关系,但是我跟她早就撇清了。
她这些年对我们兄妹,对嫂子做的恶事,作为一个普通人,我没法用什么极端的办法去对付她,但现在是恶有恶报,她罪有应得,她咎由自取。
她只是遭了报应,根本不值得同情。
我不想再跟这个人有任何瓜葛,没有过问她的任何消息。
再往后,我也结了婚。
听起来有点悲哀,筹办婚礼的时候,我邀请的只有我的朋友和同学,没有任何一个亲戚。
但梁婷婷在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到场了,她一直反复说,她就是我的娘家人。
在婚礼现场,别人问起来梁婷婷是我什么人。
梁婷婷站起来,特兴奋地喊道:“我是她姐,她亲姐!”
不知道为什么,再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突然就忍不住哭了起来。
原来在这个世上,我真的还有一个亲人。
那一刻我才发现,或许我哥一直都没有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