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因未曾衣锦,而不敢还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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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回家一直以来都是一个很温暖的词语和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它让人心头有了念想,眼角眉梢都挂着期望。尤其是中国古代思乡还乡之情更为迫切,就像木心的小诗说的一样:“从前,车、马、邮件都慢”啊。可能一年到头来也不能给家中新婚的妻子、白发的双亲写上一封家书,只能饱尝离别相思之苦。

所以才会有宋之问一样“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的慨叹,春去秋来,几经辗转,故乡与我音信全无。才会产生既迫切回家又胆怯到家的矛盾心理,即使君自故乡来,我也不敢问君故乡事。我害怕心里所想一语成真,更害怕看到故乡的家门冷寂破败,空无一人。

当然也会有杜甫一样“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的欣喜若狂,甚至可以想象五十二岁的杜甫舟车劳顿却依然快马加鞭赶路的情景,恨不得直穿巫峡而到洛阳,回到无数次梦回的家乡。

而且中国自古以来更是讲究衣锦还乡,不然总觉得哪里是不完美的,固然是一种好的期许。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它更多的时候是一种压力,重重地压在当下一代人的肩头之上,甚至会造成一部分不敢回家不愿回家,或身切而心怯的情况。

就像刚刚落下帷幕的春节返乡大会,之所以引起很热烈的讨论,恰恰是因为共有的心态下折射出我们的通病,所以也流行起来春节恐惧症的说法。

越来越多的人说年味淡了,越来越多的人不愿意过年了,不止是因为时间的流逝带来的无可奈何,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你肩上的责任越来越重了,心里的琐事也越来越多了,那个仰着一脸笑伸出手讨红包的年纪已经离你很远了,你早已从索取变成了需要付出的那一方,七大姑八大姨的酒桌,那都是你的战场。

而上有老下有小的境遇,可不只是中年人需要面对的情况,年轻一代肩上的责任又何尝比中年人少一分一毫呢。

2

刚刚过去的春节我没回家,一个人在广州过年。其实不是因为回家的车票难求,也不是害怕路途遥远困顿,只是因为这段时间我过的,不太好。比父母脑海中的那个自己要糟糕,或许该说,要糟糕很多。

我故作焦急与慌乱的对爸爸说:“哎呀,爸,实在抢不到票啊,一开售几秒钟就被抢光了,机票又涨价了,来回一万多块钱我就能在家里待几天,成本实在太高了,要不,今年我就不回家过年了?”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我又听到爸爸哑着嗓子说:“那你就别回来了,抢不到票也没办法啊,机票来回一万多太贵了,犯不上。”

又是一阵沉默,爸爸又仿佛是试探性的问道:“要不你夏天的时候回来呢,请假多待几天,那时候车票应该好买吧?”我刻意去忽略爸爸话语间的失落,赶紧说一句我看看吧,就随便找了个理由先挂掉了电话。

又是一个谎话,从大学开始实习到现在,我不记得对父母说过多少谎话了,每次电话里天南海北、强颜欢笑只是想营造出一种我过的很好的假象,就像以前上学时候父母亲人的那一句:“不用担心,家里一切都好”一样。

我们的心境如出一撤,生活总是这样,循环往复又似曾相识,一来一往中的谎话彼此间又听得出来多少呢?其实几分真、几分假,我们的心里早就有了答案。

只是因为种种原因,我们刻意不去注视那个答案,即使它就那么清晰地摆在那里,时间久了,慢慢的已经不知道那些谎话究竟是对父母说的还是对自己说的,甚至开始分不清真假了。

你可能会说我不孝顺,你可能会说哪有那么多事情,是你自己想法太多了,父母只是希望你回家而已,他们就很开心了。对,没错,是这样,有一个我也是这样认为的。

可另一个我呢,她不敢,她做不到,她心底装了一堆事情,面对父母真的没办法笑的那么自然。

隔着手机撒谎和面对面演戏是两回事,我可以挂掉电话后,一边嚎啕大哭一边哽咽低语:“爸爸,我好想你啊,我已经一年多没看见你了。”然后哭过之后继续做手头上的事情,我不说,没人知道的。

可回家不一样啊,我甚至会担心哪个表情让他们察觉了去,快乐和假装快乐始终是截然不同的两回事,如果一个人看起来很快乐,或许只是因为他很会假装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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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如果说父母还不算是最大的问题,可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的亲戚呢,他们和左邻右舍的朋友还有点不一样,他们是和你有着直接或间接关系的人。一年见不到几次多几句关心倒也正常,虽然翻来覆去都是老一套的问题,在做什么工作啊?每月工资多少钱啊?有没有交男朋啊?对方家里是做什么的啊?

其实他们也不是真的关心你到底过的好不好,只是想知道你有没有比他们家的子女过得好,或者是你有没有比他们想的更糟糕。

或许没有人会真的关心你,从心底里想帮助你,他们会更想看到你跌入谷底,狼狈一些,更狼狈一些,最好是连站起来的勇气都没有了。然后作出一副关心而焦急的样子询问你有没有受伤,总是要配上一句,我和你说过不要走这条路的,然后配上一点过来人和成功者的样子和表情,向你说那些所谓的真知灼见和人生经验。

哪怕你们或许有着相同的姓氏,或者身体里流淌着彼此相似的血液,你们有一种看似亲密的联系叫“血浓于水”。有一个温暖绵长的关系唤之为“亲人”。可那又怎么样呢,生活终究会告诉你,你是你,而他们是他们。

鲁迅早就告诉过我们了,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生活中就是没有感同身受这回事。除非你们经历了一样的事情,或许可以体会到一样的心境。

那你认为呢?你有因未曾衣锦,而不敢还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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