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若柳絮因风起

“白雪纷纷何所似?”曰:“未若柳絮因风起。”

因为这句“未若柳絮因风起”谢道韫被冠以“咏絮之才”。

“谢道韫,能咏吟。”--《三字经》

“谢道韫有文才,所著诗、赋、诔、讼, 传于世。”--《妇人集》

《三字经》《妇人集》对她的文学才华赞叹不已,然后谢道韫为后人所传颂的绝不仅仅只是能咏吟而已。

谢道韫,字令姜,王羲之次子王凝之之妻,安西将军谢奕之女,东晋宰相谢安的侄女。

这位出生名门世家能咏吟的才女小小年纪就已才华横溢、聪慧过人,难怪“谢公最小偏怜女”。

幼年时期有一次谢安问她,“《毛诗》中何句最佳?”答曰:“诗经三百篇,莫若《大雅·嵩高篇》云,吉甫作颂,穆如清风。 仲山甫永怀,以慰其心。”谢安称赞她有雅人深致。

而她为后人广为传颂津津乐道的则是那个对飞雪精湛的比喻。

咏雪

南北朝 · 刘义庆

谢太傅寒雪日内集,与儿女讲论文义。俄而雪骤,公欣然曰:“白雪纷纷何所似?”兄子胡儿曰:“撒盐空中差可拟。”兄女曰:“未若柳絮因风起。”公大笑乐。即公大兄无奕女,左将军王凝之妻也。

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谢太傅与孩子们聚在一起讨论诗文,突然鹅毛大雪越下越大,谢安欣喜地说:“纷纷扬扬的白雪像什么?”他兄长的儿子胡儿说:“像撒盐在空中,差不多可以这么比喻吧。”他兄长的女儿却说:“不如风吹柳絮漫天飞舞来得贴切。”谢安哈哈大笑:这个比喻真是妙不可言。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王,王导家族,谢道韫的夫家;谢,谢安家族,谢道韫的娘家。沧海桑田,世事变迁,昔日繁华的府邸如今已是寻常百姓家。

《晋书·列女传·王凝之妻谢氏》

初适凝之,还,甚不乐。安曰:“王郎,逸少子,不恶,汝何恨也?”答曰:“一门叔父,有阿大(谢尚)、中郎(谢据);群从兄弟复有‘封胡羯末’,不意天壤之中乃有王郎!”。

谢道韫叔叔们、兄长们个个都是文韬武略豪杰忠义,而王凝之却信奉五斗米道。孙恩之乱,大敌当前,他不是加紧训练准备迎战,而是只管念咒希望能招神驱敌长生不死。他并没有等来天兵天将,而是等来了冲进会稽城内肆意屠杀的孙恩军队,王凝之及其子女全部遇难。谢道韫目睹这一惨状,怀抱三岁的外孙带领家眷持刀奋起杀敌。被俘时她的大义凛然毫不畏惧令孙恩敬佩不已,不仅没有杀她及她的外孙,还派人护送他们回会稽。晚年谢道韫仰望“秀极冲青天”的泰山感叹“可以尽天年”。

泰山吟

东晋·谢道韫

峨峨东岳高,秀极冲青天。

岩中间虚宇,寂寞幽以玄。

非工复非匠,云构发自然。

器象尔何物?遂令我屡迁。

逝将宅斯宇,可以尽天年。

泰山的秀颀幽静巧夺天工与明争暗斗风起云涌的时局形成鲜明对比,令作者心生向往,这样纯净伟岸的仙境真是颐养天年的好地方。

余嘉锡:“道韫以一女子而有林下风气,足见其为女中名士。”

家人罹难、迥然一身,她不是自暴自弃,而是依然对生活对自然对美好的事物充满期盼,女中名士、林下风气,她当之无愧。

拟嵇中散咏松诗

东晋·谢道韫

遥望山上松,隆冬不能凋。

愿想游下憩,瞻彼万仞条。

腾跃未能升,顿足俟王乔。

时哉不我与,大运所飘揺。


凝视不惧严寒隆冬不凋的青松,她希望能等来腾云驾雾的王子乔仙人,遗憾生不逢时,一切都身不由己,在命运的澎湃波涛里她只是飘摇不定的一叶扁舟。

咏絮当年,娴花映水初惊艳;

清心何处,山月当空雪照明。

子也天真,夫也贤良,岂料飞来横祸;

心如海阔,德如玉润,自能笑对刀丛。

时见林泉飞白石;还思柳絮散清芬。


当年那个娴雅睿智的小女子一句咏絮惊艳四座;德如玉润,面对飞来横祸自能笑对刀光剑影;林间清泉飞跃,微风轻抚,又见柳絮飘飘,林下清风里依旧芬芳四溢、流芳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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