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了一天,抓住今年父亲节的尾巴,随手写点东西,以表心意。
今天是父亲节。我抽了个小空 ,给我父亲发去了祝福的微信,内容很短。
“爸爸,父亲节快乐,祝您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我老爹过了一个多小时之后,只甩了我一个一百块的红包表示朕已阅,就再没有别的语言。
我拆开红包之后,心下暗喜,赚到了,我这笔稿费可真的是太高了。
当然,这是玩笑话,我的祝福是真心实意,最简单的祝福语也是最真诚的心愿,是在我父亲这个年纪,最重要的东西。
我当然也明白,这是我不善言辞的老父亲表达感情的一种方式。
我父亲如今已经五十多岁了。当过兵的他身板依然挺直,早两年的时候,还能像个大小伙子一样利索地翻墙,可岁月不会绕过谁,他的黑发在渐渐变少,他的睡眠时间也越来越少,他已经很久没有看他心爱的抗战片看到凌晨了,经常看着看着,就开始打哈欠,然后不情不愿地关掉电脑去睡觉。
我的父亲是一个极别扭的人,他脾气不好,自尊心很强,在家里,他是放火的“州官”,我和妈妈都只能是不敢点灯的“百姓”;他还喜欢用你最不爱听的话,气得你七窍生烟,然后他在一旁偷笑,并且乐此不疲,我从小到大,领教得非常彻底。
我是家中独女,从小到大,他很少夸我,相反,我经常从父亲口中听到一句话是,“你怎么不是个儿子?”小时候,我被气得直哭,心里委屈巴巴,却也不敢顶嘴;再大一些的时候我读书了,学了生物,底气十足地告诉他:“生男生女主要看的是男性!”我爹一脸不可置信;再后来,我外出念大学,与父亲的交集,也只有冬夏了,在这期间,有些东西都在悄悄改变着。
“你怎么不是个儿子?”
这句话,其实是父亲的玩笑,他喜欢逗我,每次把我逗急了,他就在一旁乐得不行;我也知道,我的老父亲,他心里还是希望有个儿子可以和他把酒言欢,与他畅谈古今,而我是女儿,很多事情,还是多有不便。
可这并不意味着,我是他的负担。
但是这句话,确实也在我心中留下了不小的阴影。我一直固执地认为,父亲对我不满意,我不是他的骄傲,我让他拿不出手,所以他才会这样说我,偏偏我又很不争气,高中大学都念的是学费高昂的学校,如此一来,我更没底气了。于是我大二开始在教育机构代课,收入还行,以此证明,我有能力。
他依然很少当面夸我,几乎没有。假期回家时,我和妈妈聊天聊起了我的“阴影”,我老妈为他正名道:“哪有那么多事情,他就是故意的。”我当然知道父亲并不是真的看不上我,只是我与他一样要强,一样地犟,两个人谁都不肯开口为这件事情做一个声明,以至于为了这句话,我“记恨”了他很多年,他倒是浑然不知,把我的倔强自顾自地归结为“不懂事”。
也是在与妈妈的聊天中,我知道了,父亲一直把我当做骄傲,他经常跟他的朋友伙计提起我,“我女儿当教员,给别人代课,可厉害了。”二两小酒下肚后,还需要老妈在一旁提醒他,“注意点儿,别夸过了。”
每次寒暑假回家,父亲总是给我张罗着饭,他对我饮食喜好的了解,还停留在我上大学前。从车站接上我,直接开到之前老去的涮锅店,点的菜也是我之前最爱吃的,虽然有些东西我后来已经不吃了,但我还是吃得美滋滋的;在家时,也是他忙着做饭,他一直觉得我爱吃肉,总笑话我是“食肉动物” ,也不管家里有没有客人,一点面子都不给我留,红烧肉,煮白肉,变着花样地做猪肉,还总往我碗里放最肥的那一块,其实大学中,我已经很少吃猪肉,但我还是大口大口地吃,边吃边说,“香,真香!”
我知道,这是我那不善言辞的老父亲,对我表达爱意的方式。
父亲学会用微信之后,爱上红包,每天手指在屏幕上戳戳戳的,脸上带着孩子一样的笑,嘚瑟地跟我老妈说,“我又抢到了。”我们家也有了三个人的红包群,经常都是我发一个,他们会回我一个更大的,我总笑说,“这生意能做。”
某一天,我看到他在朋友圈里转发了一篇文章,题目是《给你花钱的人,不是因为他钱多,而是因为你比钱重要》,我刷到之后赶紧给他发了个红包,并配文“我爱你❤”,我爸给我回了一个红包,当然,最终还是我赚到了,没过两分钟,我妈的微信消息又来了,我打开一看,赫然一行“那你就不爱我了吗?”映入眼帘,吓得我赶紧又给我妈发了一个红包,我妈也给我回了一个,结果又是我赚到了。
身体健康,万事如意。这是最简单的祝福语,也是我打心里所希望的。
兴之所起,笔之所至,陋文难表,唯敬我家里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