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第一次经历如此亲近人的丧事。我记得那份宁静和波涛汹涌,也记得那份近乡情更怯。
“咱奶奶没了”那是姐姐在那一通电话里唯一清晰的几个字,那一瞬间天空突然暗了下来,只觉得乌云压顶,使我难以呼吸。从那一刻,时间突然像一个迟暮的老人,步履蹒跚,缓慢前行。
近乡情更怯,那是我第一次归家如此心急如焚。我知道我面对的不是那个和蔼可亲慈祥的奶奶,而是一个已经冰冷的躯体。她不再有思想,不再看着我笑,不再给我留着好吃的,不再拉着我的手,不再能吃我做的好吃的。她离开了,去了一个我再也见不到的地方,是我回多少次家乡也不会再见到的人。
我走进了房门,昏暗的灯光和泪水模糊着我的双眼。和哥哥一起,我们的步伐显得如此笨拙。我走近房门,那是一个昏暗屋子里唯一的光,比灯还要耀眼——奶奶的遗像。她的容貌还是那般和蔼,可是更多的是安详,我知道她一定没有痛苦没有遗憾。我再也抑制不住我的情绪,泪水如潮水般,但却没有退潮期。我的双腿再也支撑不住,任由身体自由坠落。我紧紧搂住奶奶的棺,仿佛能多和她待一会,仿佛期待着她能再喊喊我的名字。狭窄的屋子里回荡着我的哭喊和哥哥的抽泣……
那也是我二十年来第一次看见父亲的哭泣,我知道他再也没有了妈妈。我见他时,他忙前忙后,忙里忙外,我知道他一直是一个顶梁柱,在我心里永远是那么的高大,这次也不例外。但当我每每抬头看看他的时候,他总是香烟一支又一支,黝黑的脸颊仿佛遮住了他所有的悲伤。他好像变得很爱看天,外面从晴空万里到乌云密布,他只是小声嘀咕:“要变天了,要变天了……”。他再也不是一个孩子了,因为他没有了妈妈,可是他即将步入老年,又怎会还是个孩子呢?但他如今哭的又像一个孩子,孩子般的抽泣,喊着妈,妈,妈。我好像看到了父亲儿时受委屈时在喊妈妈,可是他已不再年少,也不再有妈妈的庇佑。
时光洪流,匆匆忙忙,可是如今为何如此漫长,慢到每一秒都如同一个世纪。我的家乡不再完整,您长眠于这片土地,我常念想着您是如何在这片土地对我的呵护和照料。希望您可以常常来到我的梦里,让我再见见您吧,拉拉您的手,听听您的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