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端午
农历五月,田野里金黄的麦子一片又一片,各种瓜果都渐次长成,这是一个令人欣喜的月份。小时候,这个月最盼望的就是端午节的到来。
端午到来前,为了裹粽子,奶奶早就到芦苇荡里采摘了许多新鲜的苇叶,她一捆一捆地扎好放在放阳底下晒。端午节前一天,家里的老人开始忙碌起来了。苇叶摘下来,用清水冲洗一下,然后在大铁锅里放满水,苇叶放在水里煮。很快锅子里热气直冒,苇叶的青香也飘了出来。接着,奶奶又把煮好的苇叶放在冷水里冲洗,直到每张苇叶都洗得亮晶晶,放在大盆子里待用。
接下来一道工序就是准备裹粽子的各种食材。肉粽必备的是五花肉,淘洗好的糯米用生抽老抽等拌好,每一粒米都染上酱油,一股酱香味。赤豆粽就把洗好的赤豆和糯米搅拌均匀,白中带赤,特别漂亮。有些人家还准备了蜜枣、豆沙等馅,
开始裹粽子啦!太奶奶和奶奶是我家的裹粽子能手。轻轻地拿起一两片苇叶,在靠近苇叶叶尖10几厘米处一卷,卷成尖尖的三角形状。这时左手握住,右手抓一把米放入,大概装三角形的一半,再在中间放肉或其他的馅,接着再抓一把米放在上面,盖住馅,把多余的米抹去。到了最关键的一个环节,就是用剩下的苇叶把口封住,同时用煮过的一根稻草来捆扎,双手配合,一气呵成,一个三角粽就做成了。看似很简单的操作,当我试试看的时候却是状况百出,苇叶的尖尖头那边漏米了,苇叶裂缝了,封口封不住了,扎不紧了,最后散架了。在奶奶她们的耐心帮助下,好不容易裹成一个,也是歪歪扭扭的。不过,还是有小小的欢喜的。粽子在奶奶她们的手下一个一个地诞生了,然后把粽子放在大铁锅里,锅里又灌水,整整一大锅。爷爷开始在土灶下面加柴火烧了,我开始盼望着吃粽子了。家家户户的烟卤里冒着炊烟,厨房间里热气腾腾,粽香弥漫。大火整整烧了一个多时辰了,我有点等不及了:“奶奶,可以吃了吗?”
“再等等,否则夹生就不好吃了。”
“大概还要多久?”
“十几分钟吧。”
这十几分钟,我跑出跑进,逗逗猫,看看鸡……
终于,奶奶揭开锅盖了,只见锅子里水还在不断地沸腾,粽子一个个变得胖乎乎的,还有的胖得苇叶都裂了条缝,露出酱色或赤白相间色。奶奶挑了一个有点裂缝的拿出来放在碗里,她小心地解开了捆扎的稻草,去掉外包的苇叶,一股肉香扑面而来,原来一粒粒淘气的糯米现在都变得软绵粘乎,紧紧地粘在一起。奶奶用筷子夹起一小块,吹吹,然后放入嘴里尝尝,看着她嚼动吞咽的画面,我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嗯,熟透了,可以吃了!”
听了奶奶像圣旨一样的话,我一蹦三尺高,急忙让奶奶把我裹的那个夹出来,虽然样子难看了点,但一点也没影响味道,三下五除二,一个粽子就入肚了。我又请奶奶取一个另外口味的,赤豆和糯米的香一样令人难忘。
后来,奶奶把粽子都捞出来,放在一个大竹篮子里,挂在通风阴凉处。每天取适量的在烧饭时蒸一下,大家再吃。或者大人们在田里忙农事,饿了当餐点吃。
小时候的端午,除了粽子令我难忘,还有难忘的是奶奶点艾草进行全家消毒。
我一直觉得奶奶是个神人,很多草药她都认识。端午节那天,奶奶把前几天从野外割来的好多艾草分成几堆,然后每个房间一堆,奶奶还会拿几个生土鸡蛋放在艾草堆里。她先把干燥一点艾草的点上火,渐渐地引燃了其他艾草,屋子里慢慢地烟雾缭绕,艾草的香味充满了整个屋子。这时,奶奶会把每个房间的门关好,密闭。等艾草燃尽,一个时辰以后,奶奶再开窗通风,感觉屋子里每样东西上都有股青香味。奶奶从灰烬中取出还热乎的烤鸡蛋,叮嘱我和哥哥剥了壳趁热吃。虽然蛋白上还有些艾草的灰,但吃在嘴里蛋却感觉格外的香。不知道奶奶为什么要让我们小孩子吃这个蛋,我就是觉得特别有意思,可能是希望我们小孩子少生病,健康成长吧。
当然,端午节还有吃咸鸭蛋,吃黄鳝,挂香馕等风俗。
童年的端午真令人回味无穷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