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介绍一下，小蛮，一贫师兄新收的徒弟姜云凡，加上我徒弟，龙幽。”
玉书习惯性地以掌中竹简轻点来人，如常般开口自带笑意，却掩不住句末的一点轻扬。
青石微微侧首，小蛮他自是熟悉。姜云凡这二十年来，虽未曾谋面，其实也一直未曾脱离蜀山掌控，自也不陌生。只是这位龙幽……暂且不论其名姓如何引人联想，只这一身并未掩饰完全的魔气，瞒过姜云凡与小蛮这些小辈许是不难，阿书却不会不清楚，那如今的状况，就颇为耐人寻味了。
青石静坐于棋盘前，不动情绪，听玉书将入门试炼的事交代清楚，只点了点头。
“既然你们三人一同前来……我只要求一件事，你们联手去做。成功了三人都算通过，失败的话，就别怪我不给三位师父面子了。”
“开封附近有一处荒野，最近出现了奇怪的落雷。希望你们查清真相。”
甫交代了试炼内容，就感觉到了旁侧那人的心绪波动，担心么？或许还有些不可言说的情绪隐含其中。青石不由轻哂。
打发了几人出了门，玉书却还在原地未动，青石先开了口，
“手谈一局？”
玉书说“好。”人已是坐在棋盘对面，他惯常的位置上。直接取了一奁黑子，放在自己的面前，将白色的一奁推到青石的面前，连猜先都不曾，这就带了几分赌气的意味。青石摇了摇头，也没言语，只等玉书落子。
“天元。”玉书径落棋盘正中，报出方位之时，连声音似都比平日略重了些。
“十七星十四。”青石没理会他的开局，云淡风轻地应了一手。
“三才十七，三三。”玉书像是要赌气到底，又胡乱落了一子。
青石顿了顿，玉书如此不见冷静，这棋下得就有些无趣了。索性收了手，抬起头来，一双黯淡双眼对向玉书的方向，淡淡地开口说道，“阿书，杀气很重啊。”
“……彼此彼此。”玉书犹豫了一下，还是一口顶了回去。他心里确是堵了一口气，只是方才有那几个孩子在场，不便出口质疑，如今剩下两人相对，再想要发作，却又错过了时机，闷在心里，当真有几分难受。
好在玉书的心绪，青石向来了然，玉书等着他问。
“是在担心我送他们去开封的事？”
青石果然问，直接是继续方才的话题。
玉书阖目。
青石给的题目其实不算难解，但是危险。
无论是姜云凡，还是龙幽，到底非是人类，青石虽不曾如前独孤掌门那般斩妖除魔嫉恶如仇，到底也算不得宽厚，玉书是真怕他有刻意为难之意，不觉就说出了口，“我是想不明白。几个孩子而已，何苦……”
青石侧首。玉书如此殷殷脉脉，已是失了方寸。
小蛮有一贫的关系在，自是无需操心。姜云凡因了姜世离的缘故，蜀山自也不会袖手旁观。只有龙幽，来路不明，仅一面之缘，三两句话，就让玉书收他入门，当真是异数。
青石心下暗自有了计较，面上却不带出分毫，只顺着玉书的话，略作解释。玉书果然信了，轻舒一口气，自嘲笑笑，招呼青石继续下棋。青石报以不以为然地平淡，拈起一枚白色棋子，落了下去。
围棋有诀：慎勿轻速。如今情势未明，面对这样一颗意料之外的棋子，青石只是沉吟——也许冷眼旁观，静待其变方是上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