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晚上,二姐打电话来,说大外甥开了年要结婚,提前与我打声招呼,让我到时晚些时间出来,一定要喝喜酒。
我当然一口答应,这可是大喜事呀,辛苦大半生的二姐,总算慢慢熬出了头。
二姐五十岁了,一直在广东那边打工,省吃俭用,一心一意为那个家。
二姐没读什么书,记忆中的她只识得一些简单的字,这应该还是得益于那时村里办的扫盲夜校。她十多岁就是家里的整劳力,那时,大哥当兵去了,大姐出嫁,我和二哥还小,家里里里外外除了父母就靠二姐。
她性子急,手脚麻利,割麦割谷,锄草栽秧,样样在行。村里她与同龄的女孩一起干活,总会甩下人家一大截。人家不是嫌她快就是抱怨自己笨,很多人不愿与她在一起,免得相形见绌。
她砍柴,挑粪,担稻谷,像男孩子一样,咬咬牙,硬挺着,健步如飞。别人都说父母多生了一个得力的儿,父母自然满心欢喜,可又对她的执拗怀着深深的心疼。
二姐各种农活粗活做得毫不费力,她的女红也没落下。纳鞋底,做布鞋,绵软厚实不打脚,纳袜子底,绿的叶红的花,栩栩如生的鸟雀叫呱呱。
她虽没读书,可脑瓜子灵光,学一样像一样,做一样精一样。干活舍得下力气,做事讲究效率,家里有她的帮衬,农事从不误时,田地从没荒芜,年年口粮有余积。我与二哥在父母和她的庇护下,只在放假时,做些轻巧的事,过着省心省力的日子。
只是那时的旧思想作怪,老一辈人总想亲上加亲,二姐与表哥从小就订了娃娃亲。小时候没觉得什么,大了后,各人的见识不同,也看到一些近亲结婚后给下一辈带来的痛苦,二姐与表哥的婚约平静地解除了。
那时二姐已有二十多岁,与她同龄的女孩有的出嫁了,有的抱娃了,即使没出嫁的,也早找了婆家。父母便四下央求媒人给二姐介绍一个,找是好找,只是那时的媒人都舌灿莲花,只管将黑说成白,将丑夸成美,经常鼓捣些不着边际的话。
很快便有一个男孩上门来,温厚敦实,很本分的样子,看来是一个种庄稼的好把式。那时只要种田地在行,就不会挨冻受饿,父母很喜欢,二姐也没意见,这门亲事就算定下来了。
由于他们年纪不小了,上季定的亲,下季就结婚了。没有现在这么多讲究,谈过三年五载的,再看合不合,那时第一印像很重要,只要定了亲,很少解约的。因为在农村解约,不是一件光彩的事。
婚后开始一段时间,过得挺紧凑,夫唱妇随,男耕女织,小日子也像模像样。可半年后,姐夫的毛病翻了,身体一下子垮得狠。原来姐夫自小就有毛病,身体时好时坏,只是媒人让猪油蒙了心,没说实话,才让姐姐跳进火坑。